“三爷回来了?”一个慵懒的男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都扭头看去。
蔺三爷站在门口,一身藏青色长衫,外罩黑色呢子大衣,手中把玩着一串檀木佛珠。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隽,眉眼间与蔺昌民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世故和圆滑。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女人。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水红色旗袍,外罩白狐裘,容貌娇艳,眼波流转,正亲昵地挽着蔺三爷的手臂。
霍韫华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爷!她是谁?!”
蔺三爷笑了笑,拍拍女子的手:“这是如烟,我在上海认识的红颜知己。如烟,见过三夫人。”
如烟娇滴滴地福身:“如烟见过三夫人。”
霍韫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蔺三爷,半晌说不出话来。
蔺三爷却像没看见她的怒火,转身对老太太行礼:“母亲,儿子回来了。听说云琛受伤,特赶回来看望。”
他的礼数周全,语气恭敬,让人挑不出错处。
老太太冷冷地看着他,又看看如烟,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家中有事,儿子自然要回来。”蔺三爷走到霍韫华身边,温和地说,“韫华,方才我在外头听到你与母亲争执。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他说话时始终带着笑,那笑容和煦如春风,却让人捉摸不透。
霍韫华憋着一肚子火,却不好当众发作,只能狠狠瞪了如烟一眼。
“三爷说的是。”她咬着牙说,“我也是急糊涂了。家瑞哭闹,婉娘又被扣在大房,我才说了些气话。”
“理解,理解。”蔺三爷点头,转向老太太,“母亲,云琛的伤势如何?我听说需要输血,是这位婉娘在帮忙?”
他的目光落在沈姝婉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沈姝婉福身行礼:“奴婢沈姝婉,见过三爷。”
“不必多礼。”蔺三爷微笑,“你救了云琛,是蔺家的恩人。只是……”
他话锋一转:“我方才听说,五少爷也需要你照顾。这倒是难办了。”
老太太立刻说:“云琛性命垂危,自然以他为重。”
“母亲说的是。”蔺三爷点头,“不过,韫华的担忧也有道理。五少爷毕竟是蔺家的血脉,若有个闪失,也是大事。”
他顿了顿,缓缓道:“依我看,不如这样——婉娘先留在月满堂,随时准备为云琛输血。但每日也抽些时间去沉香榭,照顾五少爷。两边兼顾,可好?”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顾全了大房,也给了三房面子。
老太太虽然不情愿,但蔺三爷刚回来,她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只能点头。
霍韫华还想说什么,却被蔺三爷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就这么定了。”蔺三爷笑道,“母亲,我先去看看云琛。如烟,你陪三夫人说说话。”
如烟乖巧地应下,走到霍韫华身边,柔声说:“三夫人,如烟初来乍到,许多规矩不懂,还请您多指点。”
霍韫华看着她那张娇艳的脸,气得牙痒痒,却碍于蔺三爷在场,只能强颜欢笑。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蔺三爷三两语平息了。
沈姝婉冷眼看着,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蔺三爷,比霍韫华难对付得多。他表面上温和圆滑,实则处处算计。方才那番话,看似公平,实则把两边都拿捏住了——她既要给蔺云琛输血,又要照顾蔺家瑞,身体迟早垮掉。
而蔺三爷,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