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药碗,手在微微颤抖。
汤药很苦,苦得她舌头发麻。但她还是仰起头,一饮而尽。
药刚下肚,一股剧烈的绞痛就从腹部传来。那疼痛来得如此猛烈,仿佛有无数把刀在肚子里搅动。沈姝婉闷哼一声,蜷缩在地,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
“这药比之前的更烈。”她咬着牙,艰难地说。
“当然。”邓媛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之前的药只是暂时避子,这个,是永绝后患。”
她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死不了。只是会疼一会儿,流点血,然后你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生了。”
沈姝婉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剧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下身涌出,浸湿了她的裙摆。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秋杏。”邓媛芳淡淡地说,“送她出去。别让她死在淑芳院里。”
“是。”秋杏上前,扶起几乎昏迷的沈姝婉,半拖半拽地将她带出了房间。
沈姝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淑芳院的。
她只觉得腹部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下身不断有温热的血流出来,浸透了她的亵裤,顺着腿往下淌。
她咬着牙,一步一挪地往顾白桦的院子走去。
顾白桦是她在蔺家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他能救她。
走到半路,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一个身影朝她跑来。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窗棂上雕着精致的梅兰竹菊,床边挂着淡紫色的纱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
她试着动了一下,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酸痛无力,小腹处更是一阵阵抽痛。“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沈姝婉艰难地转过头,看见顾白桦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正仔细地将银针一根根收回针包。
“师父……”沈姝婉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别说话。”顾白桦按住她想要坐起的肩膀,“你昏迷了两天两夜。那碗药的毒性极烈,若非我及时赶到,用金针封住你的经脉,将毒性逼至一处,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沈姝婉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还活着。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顾白桦的声音严肃起来,“那药是专门用来绝人子嗣的,毒性入了胞宫,虽然我用尽办法保住了你的性命,但往后还需长期调养,否则你的身体恐怕不能再生育。”
“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她轻声说。
顾白桦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这个年轻女子,经历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却依然保持着一种近乎倔强的韧性。
“这里是三夫人的院子。”顾白桦站起身,收拾药箱,“你身体太虚,暂时不宜挪动,三夫人便让你在此休养。这几日我会每日来为你施针调理,你需按时服药,静心休养至少一个月。”
沈姝婉苦笑,“三夫人恐怕不会答应。”
话音未落,房门被轻轻推开。
霍韫华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绣折枝梅的旗袍,外罩银灰鼠皮坎肩,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lt;br>“顾医生,婉娘醒了?”她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沈姝婉,“脸色还是这么苍白,可把人担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