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怕当面有人骂,就怕流蜚语四处传。
最近一段时间里,人们把闻其尚和周晓琳的事传得神乎其神。
“不信么?我看见了的,攀肩搭背,亲热的哟!喷啧!”
“那妹子,胆大得吓人,人家望着她,脸都不红,她还笑哩!城里人脸皮厚些。”
“那妹子出山有事,闻其尚总是在山口等她,比恩爱夫妻还恩爱呢!”
“男的女的搞到一起,象个什么样子哟!”
“一口一声“其尚哥“,旁边人听了打寒战,起鸡皮痱子,亏她喊得出口。”
“兴许城里人都是这样。”
“又没见何督伟跟哪个妹子混得热火,他不也是城里人吗?”
“靠得住,那妹子只怕失身了。十七十八,一搭就发。不分天光日夜混在一起,你说还讲什么。”
“闻其尚是猪,人家会真喜欢他么,还不是想让他当个不要工钱的长工!酒席上的木鱼,只许看,不许动的。”
“唉!养崽不如养女好……”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出工、赶场、走家、串户,到处谈。一传十,十传百,差不多家喻户晓了。可就是不说给当事人昕,闻其尚和周晓琳还蒙在鼓里。他们只是觉得,常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笑,笑得闻其尚心里发毛。
那天,周晓琳来邀闻其尚和她一起上山去。
“其尚哥,今天放牛么?”
“不放牛,牛都犁田去了。”
“那你准备做什么呢?”
“我去割草给牛吃。”
“你到我们林场山上去害!草好吗?我也要上山,剥树皮。”
“剥树皮做什么?”
“那是药。他们不给我爸爸发工资,我们娘儿俩要活命,只好在山上采药,卖了钱,记下帐,将来再还。”
“山上有药吗?”
“有,是我爸爸亲手种的。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山上有药么?”
“不晓得,我们这里的人是不采药的,有时外地来人采,在山里一住就是个把月。”
“你跟我一起去吧,要是我再掉进洞里……”
闻其尚脸上有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可否来。
“其尚哥”周晓琳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还不相信我么?”
闻其尚发了一个狠,说出了他早已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你晓得,我是真的把你当作亲妹妹看的。你人好,不嫌我们山里人蠢,认我做哥哥,我还有什么讲的呢,被你看得起,当得上天了。人对我好,我也对人好,我没有能力报仇,总能够报恩吧!你看得起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一生一世都报不完。”
“你怎么这样说呢?”
“是真的,我不骗你,想起你对我好,我经常想哭呢!”
“我可没有帮过你什么,全是你在帮我,你才是我的恩人。”
“不,不不!”闻其尚着急地说,“快莫这样讲。我……我总是想,人只要心里没有鬼,不打什么坏主意,该怎么就怎么,几多的好哟!可是……可是……我们被别人冤枉啦!”
“谁冤枉我们?”
“你看不出来?我都看出来了!一些人眼睛里有鬼,望着我们笑笑笑的,在背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我们这个地方是这个样子,你不晓得,你是城里人。我们乡里跟你们城里不一样,看不得男的女的在一起。我想……我想,往后就这样子,我们少来往一些,省得人家讲闲话,出是非。你要我做什么,跟我讲一声,我会去给你做。你出门回得太晚了,山路!只管大胆地走,我总会在你身前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