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周晓琳的不幸,无疑是他造成的。多美的一朵鲜花,多好的一个妹子呀!
“我害了她,我害了她,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这一回的犯罪实在太严重了,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不死不能够拯救自己的灵魂。他走进小蜗庐,点亮一根蜡烛,把那个小药瓶拿出来。这是他积蓄了多年的宝贝药丸——每次只能积攒一两颗。
他倒了一大碗开水凉着,把药片从瓶子里倒出来,摊在桌面上,将其中几片已有霉斑的扔了——变质的东西不能吃。待开水稍凉以后,他抿了一口试试,已经不烫嘴了,便开始他
最后的晚餐。他一回只扔进去两片,慢慢地吃来,好象得到了一些十分稀贵的食物,要把味道尝够。他一面吞着药片,一面在想:好了!好了!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吃完三分之二,他突然想起了酒。真糊涂,有酒为什么要用开水呢?“酒啊,宝贝!情人,鸦片,我的梦!”他即兴吟了一句诗,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把药片当成咽酒的菜,只是不敢嚼烂。
酒还没有喝完,他已昏昏欲睡了,猛然间觉得天旋地转,想上床,没有做到,就地倒了下去。
昏迷中,他想起了那本珍贵的诗集。早就想好了的,临死前要把诗集贴在胸口上,和遗体一同火化。他挣扎着,想攀住床沿把诗集摸到手,可就是做不到。
他遗憾地默念着:“我的诗,我的诗,我的……诗!我……的……诗……。
骆驼死了!
这个倒霉的单身汉,在就要给他平反摘帽的时候,他突然,死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认为是神经错乱所致。
“酒醉死的。”居委会主任柳艳芝断定说。
“爱喝酒的人看样子吧!”妇女们不失时机地对自家的男人发出警告。
“唉!这也是一世人。”心软的婆婆、姥姥为这个可怜的单身汉撒下几滴眼泪。
骆驼死了,消息传到他过去一些同事的耳里。已把他遗忘多年的老朋友,现在都想起他一生的好处来,有的在商量要不要给他送一个花圈。如果他已经摘了帽子,送一个花圈大概无妨。遗憾的是,那摘帽的手续还没有办。
多亏负责他一生结论的人颇有怜悯心,一天之内就把他的平反事宜办妥了。这样,骆驼便享受了一个荣幸的待遇——塑料瓶花厂停产一小时,为他召开了追悼会。
他的棉絮卖给了收废品的人,棉絮里面裹着那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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