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我……我是山里人。”
“谁嫌了你们山里人?你每次到长沙去,我没有热情待你?”
“不,不,快莫那样讲,你们一家人都对我好。”
“可我不明白……”
“让我走吧,我妈妈等着我背柴回去煮饭呢!“
“你妈妈还好吗?”
“好。”
“我知道了”周晓琳猜测着说,“是我没有及时去看你妈妈,使你生气了。请你原谅,这回我到九龙山来,是什么心情,你是想不到的。唉!其尚哥……”
“莫讲了。”闻其尚打断她的话说,“我们半点也不怪你。你不去好,不去好,去了才不好呢。”
周晓琳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发傻地沉默着。就在这时,闻其尚从她身边绕过去了,匆匆急走,不告别,不回头。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是一样的忙碌和平淡。林科所根本不承认她这个临时工,母亲也一天一封信催她快点回去。她不管这些,只顾当好炊事员和服务员。没有工资也不要紧,她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一定要得到一份工资。她的行动使那些老实憨厚的林场工人们很不理解。原以为她是想来玩玩,过不了几天就会走的,谁知她竟然比一个正式的工人还勤快。时间久了,大家便都来劝她回去。她既不听劝告,又不作解释,只是不走。
那天林场工人们都上山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闻其尚意外地出现在门口,她连忙请他进屋,又是让坐,又是泡茶。
“我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事,是想劝你回家去。”闻其尚表情严肃,且近于冷漠,“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到这里来的,总不能在这个地方蹲一世。”
“我就是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这是蠢话。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城里人愿意把户口迁到山里来的。”
“我就是一个,你不信吗?。
“你在发癫。”
“不是发癫,我真的下了决心。”
“快回去,快回去。”
“其尚哥,你别性急,听我说吧。我与何督伟吹了,你知道吗?”
“吹了再去找一个就是,长沙城里男人多的是。”
“听你这样说,我真难过。”周晓琳望着闻其尚那副冷若冰霜的脸,伤心地流泪了。
闻其尚终于被拨动了心中一根脆弱的弦,他眼圈红了,用温和的、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了一些不连贯的话:“开头我怕你。不,不是说你厉害,你人是好的,心是好的。我怕你害得我做梦,才……才是那样……后来我为你想,在这个地方,何苦呢?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要讲点实在,心里想的是做不到的。我不会忘记你,一生一世是你的其尚哥。我没有兄弟姐妹,很孤单,你就是我的妹妹。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我都会做的。我只是希望,你去找一个靠得住的、懂道理的人,他不嫌我这个山里的亲戚。山里人蠢是蠢,也有个面子哩。你回去吧,城里好,热闹,什么东西都有,只要有钱。你还要鹦鹉吗?我又提了一只,正在教它讲话。只是不晓得你听得惯它的腔调不,乡里话呀,土啊。唉!生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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