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清晨起身便觉天色有些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檐角,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似要落雨。
    果然,用早膳时,便有柳氏院里的丫鬟匆匆来报,说是夫人昨夜贪凉,开了半扇窗,今早起来便染了风寒-->>,头疼鼻塞,身上也有些发热,已请了府医来看过,需得静养几日。
    绾漫闻,立刻放下碗箸,起身便要去看望。
    谢时奕微蹙眉头,道。
    “母亲既已歇下,你晚些再去不迟。先用膳。”
    绾漫却摇摇头,眉眼间带着丝丝缕缕的担忧。
    “母亲身子不适,儿媳岂能安心用膳?夫君慢用,妾身先去瞧瞧。”
    说着,便让碧玉赶紧去小库房取些上好的老山参和燕窝,自己则匆匆理了理衣裙发髻,便往柳氏的锦华堂去了。
    到了锦华堂,果然见柳氏卧在榻上,额上覆着温帕子,面色有些憔悴,精神也不大好,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绾漫上前仔细问了病情,又亲自伺候着柳氏用了半盏府医开的驱寒汤药,行举止间满是恭顺与关切,倒让柳氏心中颇觉慰藉。
    正说着话,柳氏身边得力的陪房嬷嬷面带难色地进来,低声回禀。
    “夫人,方才慈恩寺的小沙弥来问,今日已是十五,您月月今日要去寺中还愿祈福的,今日这雨瞧着要下不下您看是照常去,还是改日?”
    柳氏闻,眉头蹙得更紧,挣扎着想坐起来。
    “自然是要去的,祈福还愿岂可懈怠?快替我更衣”
    绾漫连忙按住她,柔声劝道。
    “母亲,您如今病着,岂能再冒风出行?若是加重了病情,岂不是佛祖也要怪罪?不若让儿媳代您前去?心诚则灵,佛祖定能体谅母亲一片诚心,不会怪罪的。”
    柳氏迟疑了一下。
    她笃信神佛,月月十五去慈恩寺还愿祈福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但此刻她确实头重脚轻,若强行出门,只怕真要病倒。
    再看绾漫神色诚恳,想起她“福星”的名头,由她代去,或许更显诚心?
    思忖片刻,柳氏终是叹了口气,点头应允。
    “也罢,便辛苦你跑一趟。供品香烛都已备好,规矩礼数你都知晓,定要虔诚些,莫要冲撞了菩萨。”
    “母亲放心,儿媳省得。”绾漫恭敬应下。
    又细心叮嘱了柳氏几句好生休息,绾漫这才退出锦华堂,回凌云斋准备。
    既要代婆母去寺庙,衣着打扮便需庄重素雅些。
    她换了一身莲青色绣缠枝忍冬纹的杭绸褙子,下系一条月白色百迭裙,乌发绾成端庄的圆髻,只簪了一支白玉嵌碧玺的如意簪并两朵小小的白色绒花,耳上坠着珍珠耳钉,通身上下虽不失侯府世子妃的气度,却更显清净雅致。
    碧玉提着备好的香烛供品篮子,另有两个稳妥的婆子和四个小厮跟随,一行人乘着马车,出了侯府,往位于京郊的慈恩寺行去。
    马车驶出城门,天色愈发阴沉,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丝敲打着车顶,发出细密的声响,道路也变得有些泥泞。
    好在慈恩寺并不算太远,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便停在了山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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