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叙白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洗发水和消毒水味道的香气。他看到她耳后一颗小小的、褐色的痣，那是他以前最喜欢亲吻的地方。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江语也感觉到了。
她的脸“轰”的一下，热度从脖子根瞬间烧到了耳尖。她像被烫到一样，闪电般地收回了手，拿着毛巾，站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
以前，她总是躲着他。
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无处可躲。
因为她不想躲了。
换药的时间到了。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看到江语，笑着打了声招呼：“江语姐，我来给顾主任换药了。”
“我来吧。”
江语几乎是立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笑，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她：“行，那你来，有需要随时叫我。”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江语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托盘走到床边。
这是他受伤后，她第一次，要亲眼面对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的手有些抖，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戴上手套，拿起镊子。她的动作很专业，很熟练，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无菌操作的规程。
当那层厚厚的、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被一层层揭开时，那个狰狞的、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伤口很长，从他的左后肩一直延伸到靠近脊柱的位置。黑色的缝合线像一只丑陋的蜈蚣，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周围的皮肉还高高地肿着，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紫。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这一幕时，江语的心，还是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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