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垂手向霍去病禀帐角之洞,挛斥候已查出是卫士王九
——然王九是新补之士,此前是将军批过同意入营的。末恐张墨因此生报复之心,他已与挛斥候商议,欲再给张屠加一罪,以免后患;
另禀,挛斥候亦知晓玉儿之事。”
苏礼垂手,沉声禀道:
“将军,医工之事,挛斥候之意是先撤了,待王九自行识趣离开,断不用我等出手。战事在即,张屠已死,恐张墨反咬,末掾已应挛鞮之意,但将军放心,某会盯着他,不会给将军造成困扰。
霍去病沉默片刻抬眸,眸色沉凝:
“此事不急。你先办张屠加罪之事,明日召诸将领论兵。”
他顿了顿,续道
“挛鞮欲拉拢你,借玉儿事讨本将欢心。此人可用,却需设防。你与他合作,仅止合作,多察其动向,有异即报。”
毕,他解下行营印绶,递与苏礼。
苏礼趋前接印,躬身应喏:
“末掾省得。”
转身即赴军正司,吏员验印毕,自木椟取张屠辎重账册,双手授之:
“掾史,此乃全册。”
苏礼接过,携册直入挛鞮帐,扬声令雷豹:
“守帐外,勿许人近。”
帐内摊册指页,声沉如铁:
“只改上月三、八、十五运粮处,添‘漠北谷口’四字,余者分毫动不得。”
改完苏礼逐字比对张屠原迹,确认无误才收账册。
次日。
挛鞮送来仿造的豹首纹密信与假供状,苏礼核对密信中‘约见匈奴使者’的时辰、地点与改后账目吻合,供状只提张墨,便将三者一并锁入木盒,亲送军正司存档,还特意叮嘱吏员:
“此卷需与张屠旧案并放,调阅必报某。”
苏礼知挛鞮需防,但此刻不必除,要紧的是王九和张屠。
他即刻唤各将领论兵,备木牍,将领陆续入帐,依序立列。
霍去病执舆图指定襄:
“卫大将军传讯,定襄擒匈奴细作,单于路线有变。仆朋、挛鞮留营,余者随我往。”
苏礼暗忖:
将军令二人共守,实欲使其争功相制
——此前挛鞮借玉儿事示好,将军本未信之。
“听闻前日四医工又遭将军罚?某先已罚过,将军复罚,军中岂缺人,竟劳将军亲治杂役?”
苏礼眉峰微蹙,思绪被李校尉所扰。
霍去病却斜倚案后,转着铜爵,抬眸瞥之:
“军法第三条,主将可治麾下渎职者。当值渎职本当笞五十,某已宽宥,校尉是心疼否?”
李敢攥拳,面色微沉:
“将军误会。老夫只是不解,罚而不遣,故随口一问。依某见,女子当遣归嫁人,军营多壮士,留之恐扰军心。”
诸将领垂首屏息。
霍去病懒抬眼,语调悠悠:
“李校尉管得太宽。本将愿意,亦如有鼠在中军帐外挖洞,不知是偷食,还是偷听。
——医工无分男女,军规如铁,谁敢乱为?”
李敢嘴角微抽,终是拱手:
“将军整治军营,手段非凡。”
“彼此彼此。都退帐!”
霍去病挥袖。
诸将领陆续出帐,苏礼刚至帐外,赵破奴便问:
“将军及洞事,需某等查否?”
苏礼瞥见李敢在后,亦拱手:
“鹰击司马有心。近来营中鼠患盛,将军需猛药除之。”
李敢脚步微顿,冷哼一声大步去。
挛鞮忙低声道:
“帐外非论事处,可往某帐中谈。”
二人遂大步离营。
苏礼目送赵破奴二人远去,转头时正撞见王九抬眸瞥他,又飞快垂首。
他对雷豹道:
“将军帐角有洞,你带王九去堵上
——营中鼠患盛,一并除治。”
见王九攥拳的手紧了紧,便转身往小帐拟定襄路线,又令赵隶备好马匹。
未几,高阳跌撞-->>奔来,扶着帐柱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