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的嗡鸣声停止时,沈余欢已经回了房间休息。
江随把洗好的衣服从滚筒里一件件取出来,抱在怀里,走到了阳台晾晒,动作不紧不慢。
夜风带着初夏的温热拂过脸颊,晾完最后一件t恤,她正准备拉门回屋,隔壁玻璃门忽然“哗啦”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温时念穿着一身素净的居家服,手里拎着的两罐鸡尾酒碰撞出清脆叮当声。
看到江随,温时念愣了半秒,随即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好巧。”
江随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罐上,金属罐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像一场来不及落下的雨。
她叹了口气,靠在栏杆上:“怎么又喝酒?”
温时念走到栏杆边,纤长的手指叩开其中一罐,拉环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戒酒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她仰头喝了一口,又像是怕江随责怪似的,补充一句:“不过比起以前,现在我已经喝的很少了。”
话落,她将另一罐未开封的酒递了过来,穿过两个阳台之间的空隙,递给江随。
“你要吗?”
江随垂眸看了一眼,抬手用腕骨蹭掉额头的汗,才懒洋洋把罐子勾过来,叩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鸡尾酒冰镇过,带着果味的清甜和微弱的酒精气息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燥意。
远处高架的车灯连成流动的金线,像谁把一串项链扯断,珠子滚进夜色里。
江随斜倚栏杆,她低声问:“你要去国外定居?”
温时念肩膀微顿,罐口在唇边停住,有些意外地侧过头:“你怎么知道?”
“余欢不小心看到了大使馆发给你的短信。”江随如实回答。
温时念胳膊搭在栏杆上,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我确实准备去国外定居,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得突兀,江随不解:“为什么道歉?”
风把对面大厦的霓虹吹得晃荡,映在温时念瞳孔里,像一汪搅碎的湖面。
她抿了抿唇角,低声说:“这段时间,你很为难吧?”
江随眉梢轻挑:“为什么这么说?”
温时念低头,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酒罐,罐壁上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指腹。
“以前我觉得,哪怕你跟陆夜安在一起了,但只要你能接受,我们还是朋友,还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她顿了顿,终于扭头看向江随,眼尾被酒精熏得微红,“后来才发现,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那天带余欢去看音乐剧,你喊上了陆叶凝,我知道,你是怕陆夜安问起来,你不好解释,但同时也不想把我单独抛下,让我想太多。”
“窗户纸一旦捅破,朋友和暧昧的边界就很容易混淆。你不想让陆夜安没有安全感,又不想伤害我,只能这样小心翼翼。”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只有远处的喧嚣还在持续着,却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江随没想到温时念的心思竟细腻至此,自己当初那些百转千回的考量,竟被她如此轻易地看穿。
温时念喝了一大口酒,嗓音发哑:“对不起,我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却还待在你身边,让你夹在我跟陆夜安之间,左右为难,还要那么小心翼翼。”
江随垂下眼眸,喉咙有些发紧:“你怎么还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