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闻声皆是一震。
激动。
不,这远非“激动”二字所能形容。
这一声咳嗽,仿佛成了他们此生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连门边的扶苏,身形也微微一滞。
那一瞬间的僵硬,源于难以置信。
所有人的目光迅速聚焦至龙榻之前。
秦王政二十一年,二月初一。随着这一声咳嗽,昏迷整整一月的赢政,缓缓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这也标志着监国三公子那血腥的一月——那个真正的黑暗正月,终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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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26年,秦王政二十一年的寒冬被永远镌刻在史册之中。
自赢政陷入昏迷那刻起,大秦的命运轨迹已悄然转向。
三十个昼夜流转间,公子将晨以雷霆之势革新旧制。
诸多超乎常理的政令如春雷惊破冻土。
这些变革无论对先王或是新君皆是艰难险阻。
然将晨以铁腕破冰前行。
科举新制终如星火燎原遍传九州。
当新政根基初固之际,沉睡的雄主倏然转醒。
这恰到好处的苏醒,为将晨化解了暗潮汹涌的危局。
一场精心布置的杀局就此冰消瓦解。
将晨独自背负的骂名尚未消散,赢政已携万丈光芒重返朝堂。
大秦的阴霾终见曙光。
而将晨亦在史册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
至于身后评说,他从未萦怀。
倒是赢政,或许要在慈父之路上渐行渐远。
将晨唇角掠过浅淡笑意,若非知晓父王病况,几乎要疑心这是精心设计的醒转时机。
冥冥中似有天意,竟让赢政在千钧一发之际苏醒。
不知幕后布局者目睹此景,该当如何瞠目。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纷纷伏跪,老将蒙武亦在其中。
热泪浸湿无数官袍。
有人因狂喜而踉跄倒地。
更有一位老臣激动至昏厥。
死寂笼罩着恢宏殿宇。
唯将晨眼底跃动着欣慰的光芒——他承受的所有骂名,不正是为了此刻的重生?
其实这世上,最懂将晨的,并非韩信,也不是雪女。
雪女不过是将晨人生中一位纯真的红颜,懂他性情,却不识他胸中丘壑,更不知他心中所谋。唯有放眼天下、胸怀帝国的赢政,才能真正明白他,也只有赢政能懂。
赢政,才是将晨此生最大的知己!
扶苏,又凭什么与他相争?
“大王!大王您终于醒过来了!”
“呜……大王,让老臣好好看看您——快,打老臣一巴掌,让老臣知道这不是梦!”
“整整一个月,大王,您知道这一个月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大王,老臣要参三公子!一定要参他!”
“一个月,十万大秦功臣之后,全被三公子杀了!大王,老臣要弹劾三公子滥杀无辜,屠戮大秦功勋子弟!”
“臣也要控诉!三公子大肆诛杀官吏,楚地官员几乎无一幸免,十万勋贵后人被斩首,简直触目惊心!”
疯了。
当赢政轻轻咳嗽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疯了。
彻底疯了。
连门外的扶苏也一样。
在他眼中,赢政醒来,反而更好。
因为将晨所做的一切,对扶苏而,简直是骇人听闻。
简直是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别拦我!父王、父王——老三疯了!老三他真的疯了!”
赢政的苏醒给了扶苏莫大的底气,他甚至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推开了两名百战穿甲兵——
其实那也是将晨挥手示意放行的。
扶苏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扑到刚刚醒来的赢政床前。
赢政却是满心茫然。
睁开眼,历史仿佛重演。
昏迷前依稀听见的话,
此刻又在耳边响起。
难道……他只昏过去了一瞬间?
就这么轻易醒了?
他以为自己昏睡了很久,结果才短短几瞬。
老天连片刻安宁都不愿给他吗?
他操劳了那么长时间,竟连喘息的空隙都如此吝啬?
况且,昏过去前,似乎有许多人在逼宫。
没错,就是逼宫。
赢政闭上眼——这么多人逼宫,绝不能现在醒!
巧合的是,那么多声音里,唯独听清了扶苏的话。
和昏迷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
疯了。
老三杀疯了?
可笑。
杀吧。
等逼宫的人都被清干净,他再出来收拾局面。
赢政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
可渐渐地,不对劲。
周围怎么一片哭声?
许多人泣不成声,仿佛在哭诉什么。
对了,准是将晨那小子杀红了眼。
没忍住,杀疯了。
那就杀吧。
把那些跳出来的,全杀了。
有什么事,他政爹担着,看他们还敢跳。
连宗族都敢跳出来,政爹很生气,得给他们点教训。
继续装昏,让那小子杀去。
让宗族也尝尝震慑的滋味。
咸阳城下,再染一回血。
想到这里,政爹舒坦了。
闭着眼。
却觉得神清气爽,像睡了很久。
政爹忽然觉得不太对。
因为哭声越来越清晰了。
十万人?
什么十万人?
杀了十万勋贵之后?
我是不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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