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盐向神君看去。还不待开口,就听对方说:「我渡给他一些真气,好教那药的效果更快。现在让他睡去吧。」
无盐不觉忧心道:「他伤得重,确实容易乏困,可除了换药的折腾,这整天看他都是昏昏沉沉的,不会是还有别的毛病吧?」
清垣道:「我在这儿的香炉内添了一点安宁的香,倘若不叫醒他,足够他睡上好几十个时辰。他此次折损不少激ng神,恐怕很难熟睡,多睡一点对养伤也有帮助。」
无盐没有想到是这样。他想想,便道:「原来如此,还是神君设想周到。」
清垣看着他,只道:「时候不早了。」
无盐便朝外看了看,那天se倒真是暗了下来。他左右张望,正盘算是否就在这里找张椅子待着,以方便照看穆谒,可又看神君神气,虽然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他却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彷佛他做错了什麽事情。
倒是神君开口了:「你要在这儿留宿?」
无盐张张嘴,道:「要是走开了……唔,这样好麽?」
清垣淡淡地道:「现如今他们自不敢怠慢,这边也并不缺人手照顾,我们不必留在这里。」
无盐自晓得如今道g0ng没有谁敢轻忽照顾,然而当日他们手段那般凶狠,怎样不留点心眼。又想到前时他与穆谒独处,听见穆谒彷佛感叹似的那句话,他道:「因为有神君在这里,他们自不敢做出什麽来,可要是真有谁敢大胆……」
清垣道:「倒想不到你是这样非常担心他了。」
无盐不觉呆了,不等他说点什麽,就看见对方掉过身向外走了出去。他又一呆,可马上跟了过去。其实刚刚那句话听起来的口吻也还是平常那样,即使真有点什麽不同,他也是想不透。不过他觉得这时候很应该说点什麽,反正绝对不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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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道:「我倒也不是非常地担心的,只是他伤重,又孤身一人在外,自是谁看见都不能无动於衷。」
清垣只管走着,听了这话,就稍看他一眼,开口:「你这样的意思,倒好像在指我是很无动於衷的一个人了。」
无盐呆了一下,却怎样都没想到对方会要与他较真这个。他赶忙道:「神君今天自然也很担心穆公子,不然也不会特地去请来司药星君。」
清垣淡道:「我也不过举手之劳,不存什麽心。」
无盐张张嘴,真正急了,又道:「可不是谁都会做这样的事的,我,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唔,有谁看见一个人受伤了,都不会无动於衷,若今日是神君,我也一定是非常地担心。」
这话说出来,又好像不大对——彷佛他很希望对方受伤似的。他着实懊恼起来,怎麽自己的嘴就这样笨,不懂得表达。
清垣停下步伐,就看见他一副沮丧的样子,略有点不解,可突然的,他感到心情倒是b方才开怀了。固然他也并不认为有哪里的不高兴,不过对於无盐这样好像解释的一番话,却也觉得有几分欢喜。他怔了几下子,感到了奇异。从前猷浅他们总说他太过无玉无求,大抵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情方面的追求。其实神仙也并非真正没有感情,既要慈悲为怀,便也是作为神的情感的一种。何况魔或妖也都有感情,神又如何没有。他自也不是没有,然也没有什麽事要教他发生了感情。他着实初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复杂难解的情绪。
看他站住了,无盐也停下,略略望他,彷佛在揣测他的心思。他顿了顿道:「玄海着人给我们安排在这处院子歇息,穆谒现已无大碍,主要是休养,那里也有人看顾,再者又服了星君炼制的药,更不会有事。」
无盐感到有理,可还是有两句话。他玉又止,对方又问:「怎麽?你对司药没有信心?」
无盐忙摇头:「我对星君的药自然有信心,只是……」
清垣又道:「那麽是对我没有信心?即使还有那大胆妄为的人,我便在这里了,又岂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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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听见这样的话,只是更急忙摇头:「要b起来我自然更相信神君。」
清垣看他一派信赖的模样,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心情。略顿了顿,他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麽好担忧的。」
无盐倒是後知後觉刚刚的话彷佛有点露骨,他点着头,脸微微地热,突然不敢望着对方。这一别开眼,他才注意到二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一进小院。在院门前站了两位小道童,那样子似乎等待他们许久,见到他二人停止说话,忙上前作揖。
「奉掌事真人的令,在此恭候神君与仙君。」说着,两人就要领无盐他二人进入。
无盐便朝神君望去。对方颔首,先行了一步,他便跟上。
这院子与穆谒休息的那里没有什麽大的分别,总是在道g0ng,修道的一个地方不便讲究豪华,可某些细处却也显出了别致。倒是,照理以他二人神仙的尊位,该要各自安排,然也不知怎地,就安排住在同一处了。清垣从来也不介意这一层的,无盐这会儿却也没有疑义,自下界以来一直也是这样与神君同吃同住,他已经惯了,便也不觉得此刻该要奇怪。
在这儿的两个道童似乎是玄海派人专门服侍的,在无盐二人过来以後,进进出出,端茶送水。无盐并不觉得饿,坐下吃了几口茶,整个放松下来,逐渐感到了乏困。自解决了须符山上的妖物,他与神君就歇息了片刻,便一刻不停地赶回城里,到了这道g0ng也不曾太过休息,只关照着穆谒情形。即使他是神仙,总也要累了。
清垣看出他脸上的疲倦,便道:「去睡了吧。」
无盐点点头,这时他已经不像初时那麽别扭了,宽下袍子躺shang。他闭起眼,过一下子便觉得身旁的位子有人躺下。他整个人放了轻松,分外感到身畔的温度,以及一缕淡幽幽的香气。是属於神君身上的味道,优钵罗花香。他恍惚地想着自己对这人生出的隐密的情感,心中微微悸动。他不敢动半分,怕对方察觉了自己并没有睡着。
要是回了天上,他与神君自不可能再这般亲密——这样同床共枕。突然他希望能够晚些再回去,只是这也表示神君没有如期取到棝魂花,那花三千年开一次,这时期正是花期,虽然不知道何时凋谢,总也不过几天,神君自然b谁都希望穆谒能够快点好起来,因也才亲去找一趟司药。
突然听见问:「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