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咔咔咔——!”
整个仙界,不,确切地说是整个修仙界,连同魔界、妖界、幽冥地府……所有依附于此方天地的空间,都在剧烈地、毫无规律地颤抖、呻吟。
灵山,那座万古长存、象征着佛门庄严的圣地,此刻像块被顽童掰碎的饼干,大块大块的山体裹挟着金色的佛光,轰隆隆地滚落,砸得下方云海翻腾,灵兽惊惶四散。仙宫琼楼,那些雕梁画栋、瑞气千条的亭台楼阁,此刻仿佛喝醉了酒的巨人,摇摇晃晃,琉璃瓦片下雨般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得底下仙鹤仙鹿抱头鼠窜,仙娥们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哎哟喂!我的千年珊瑚盆景!”一位仙官刚想去抢救心爱之物,脚下白玉地砖猛地一掀,他整个人像个滚地葫芦般飞了出去,精准地砸进了一池正在沸腾冒泡的瑶池仙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烫烫烫!谁把仙泉加热了?!”他扑腾着惨叫。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直观的感受是——灵气,赖以生存的、无所不在的灵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失!
一位正在御剑飞行的剑仙,前一秒还白衣飘飘,姿态潇洒地划过天际,下一秒就感觉脚下的飞剑像是被抽干了电池的玩具,“滋啦”一声,光华尽敛,剑身变得灰扑扑的,直挺挺地就往下栽。
“我靠!我的‘青霜’!怎么没电了?!”剑仙惊恐地手舞足蹈,试图用灵力稳住身形,却发现体内灵力运转滞涩无比,如同生锈的齿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秤砣一样,朝着下方一片混乱的集市坠落,“让开!下面的人快让开!要出人命啦——噗通!”伴随着一连串锅碗瓢盆被砸烂的声响和摊主的怒骂,这位倒霉的剑仙成功着陆在一个卖灵果的摊位上,糊了一脸的灵瓜瓤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
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阳光竟然能穿透过去,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师…师兄!我…我是不是要魂飞魄散了?!”他声音带着哭腔。
旁边的师兄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像一块行走的人形果冻,他强作镇定:“稳住道心!这…这一定是某种幻阵!对,是魔修的大阴谋!”只是他那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果冻”身体,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仙宫大殿内,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高明带来的“初代天道”——那位穿着格子衫、戴着厚瓶底眼镜、顶着鸡窝头的程序员大佬,此刻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他用一种毫无波澜的、仿佛在陈述“服务器即将宕机”的语气说道:
“检测到核心逻辑错误‘世界真实性判定’结果为false。修仙界,被主系统判定为‘冗余数据’、‘虚假世界’,即将于十二个时辰后,执行强制格式化清除程序。”
“格式化清除?!”玉清仙子那张常年如万年寒冰般清冷的俏脸,此刻血色尽褪,苍白得吓人。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金算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看着自己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颤抖:“难道……我们数万年的修行,亿万生灵的存在,真的……真的只是一场随时可以被删除的……幻梦?”高冷会计的信念,在这一刻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放屁!”高明第一个跳起来,他那身名贵的现代西装此刻也显得有些灰败,微胖的圆脸上第一次没了那标志性的商业假笑,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我们活生生站在这儿!会喘气儿!会吃饭!会想着怎么赚灵石!怎么就虚假了?你们这破系统什么眼神儿?!用户体验极差!我要投诉!”
铁柱真人那两米高的壮硕身躯此刻也显得有些虚幻,他挠了挠自己络腮胡下同样开始透明的下巴,憨憨地问:“格…格式化是啥?用俺的炼器炉能炼回来不?”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兽皮围裙,仿佛那围裙能给他安全感。
饕餮老祖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圆球般的身躯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物理意义上的泄气,变得更透明扁了一些),他哭丧着脸,三下巴抖动着:“完了完了!老饕我还没吃遍三界美食啊!那西海龙宫的万年龙筋冻、南荒火山底的熔岩火枣糕、北极玄冰窟的九幽寒髓露……我连味儿都没闻全乎呢!就要被格式化了?天道不公啊!至少让我做个饱死鬼吧!”吃货的悲伤,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震耳欲聋。
百晓生那只独眼瞪得溜圆,在逐渐透明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他嘴里念念有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当年隔壁老王飞升时怎么感觉像卡bug了!还有上古时期那次灵气大潮汐,肯定是系统打补丁!这绝对是我百晓生知晓的100%真实的大秘密!这次真不是编的!”可惜,没人有心思听他这马后炮了。
就在这绝望蔓延的时刻,高明脑子里“叮”的一声,不是系统提示音,而是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小时候爷爷临终前,偷偷塞给他一个破旧乾坤袋时说的话,那话当时听着像神神叨叨的胡话:“明娃子啊,这袋子,是咱高家祖传的命根子……啥时候要是感觉天塌了,地陷了,世界变得不真实了……就把它打开……咱高家,是‘守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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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界人?
高明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掏,那动作活像在抓救命稻草。终于,他掏出了那个被他当成古董小钱包、偶尔塞点零碎灵石和备用口香糖的祖传乾坤袋。这袋子外表灰扑扑,毫不起眼,上面绣的花纹都磨得快看不清了。
“祖宗保佑!千万别是空的!”高明也顾不得形象了,把袋子口朝下,使劲儿地抖啊抖。
“哗啦啦——”几块下品灵石、半包受潮的辣条、一个打火机掉了出来。
高明的心凉了半截。
“再抖!给老子出来!”他发狠似的拼命甩。
“噗!”一本薄薄的、卷了边的、仿佛随时要散架的……金色小册子,终于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上。
高明赶紧捡起来,吹了吹灰。册子封面是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入手温润,上面用古老的篆书写着几个大字:
高氏祖训·守界篇:守护“真实之核”
“真实之核?!”高明和玉清仙子异口同声。
初代天道那双藏在厚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一亮,快步上前,一把抢过(或者说小心翼翼地接过)金册,手指快速翻动,嘴里喃喃自语:“代码…不对…是古神文加密指令……权限验证……高氏血脉标记……密钥……找到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高明,眼神复杂得像是看到了一个运行了万年的隐藏程序终于被激活。
“原来如此……高家小子,”初代天道的语气带着一丝恍然和疲惫,“你们高家,不是什么普通商贾。你们是当年我……不,是当年‘创世程序’在第一个纪元结束时,为了应对可能的‘真实性危机’,特意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守界人’。你们的血脉,就是打开守护‘真实之核’的最后一把钥匙。”
高明听得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守界人?还钥匙?我就是个卖ppt的啊!我祖上八辈儿都是倒腾山货药材的奸商!最大理想是垄断三界的丹药市场!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铁柱真人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那本金册:“这玩意儿就是钥匙?咋用?塞锁眼里?看着不像啊。”
“钥匙只是个比喻,笨蛋!”玉清仙子恢复了点冷静,用金算盘敲了下铁柱真人的胳膊(虽然有点穿模,但气势还在),“重点是‘真实之核’!它在哪?天道大人,金册上有说吗?”
初代天道推了推眼镜,刚想仔细研究金册后面几页。
“喵~”
一声软糯的、带着点慵懒和不满的猫叫,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高明那只肥硕的橘猪(猫),不知何时溜达到了高明脚边。它似乎对周围天崩地裂的景象和众人透明的身体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它只是抬起圆滚滚的猫头,用它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鄙视地看了一眼围成一圈、表情凝重(且透明)的人类(和天道),然后,慢悠悠地、优雅地……
抬起了一只前爪。
用它粉嫩嫩的肉垫,轻轻地、但非常明确地……
点了点自己脖子上那个一直戴着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磨损的皮质项圈。
项圈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刻着模糊花纹的金属牌。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视线,从金册,唰地一下,聚焦到了橘猪……脖子上的项圈。
高明嘴巴张得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项…项圈?‘真实之核’……在胖橘的项圈里?!”
玉清仙子手中的金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串乱滚:“……?!”
铁柱真人挠头的手僵在半空:“啊?俺还以为是啥宝贝疙瘩,原来是猫圈?俺上次还想给它换个更闪亮的金刚石扣来着……”
饕餮老祖眼睛瞬间亮了,口水差点流出来(虽然透明的口水有点诡异):“项圈?能吃吗?闻着没啥味儿啊……”
百晓生独眼放光:“惊天秘闻!守护三界存亡的关键竟是喵星人的时尚单品!独家!绝对独家!”
初代天道则是死死盯着那个项圈,镜片上数据流疯狂闪烁:“能量波动吻合!核心符文印记吻合!权限锁定位点吻合!确认!‘真实之核’载体——目标项圈!状态:能量严重不足,仅存30%!警告!能量持续流失中!”
真相大白!
维系整个修仙界存在的根基,传说中的“真实之核”,竟然一直就挂在高明这只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充当招财吉祥物的肥橘猫脖子上!像个普通的宠物名牌!
“喵~”橘猪似乎很满意自己成为了全场焦点,骄傲地扬了扬小脑袋,又舔了舔爪子。仿佛在说:一群愚蠢的人类,现在知道本喵的重要性了吧?
然而,这份“真相大白”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更致命的危机!
几乎就在初代天道确认项圈身份的瞬间——
“轰!”
大殿的穹顶被狂暴的魔气硬生生撕开一个大洞!几道裹挟着滔天怨念和贪婪气息的身影如同黑色闪电般扑了进来!为首一个只剩半边身子、魔气森森的老魔头发出桀桀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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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真实之核’!果然在此!天不亡我圣教!抢到它,便能重塑三界规则!吾等便是新世界的主宰!给我拿来吧!”
魔修残党!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竟在天地崩溃之际,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抢夺!目标直指橘猪脖子上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