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瞬间,我后退半步,相机举到胸前。金属表面的黏液已经消失,但掌心残留的湿意还在往袖口爬。我盯着门缝下方,那里没有影子,也没有呼吸的起伏。
手机屏幕亮起,2347。
东墙发出轻微的“咔”声,像牙齿咬合。
我蹲下身,指尖触到墙纸边缘。刚才撕开的那片已经干了,裂口朝内卷曲,露出底下一层泛黄的纸面。黏液写的斐波那契数列正在逆向融化,数字从尾端开始塌陷,像是被某种东西从后往前吃掉。
我用指甲刮了下“7”的位置,墙面渗出透明液体,迅速包裹住我的中指。触感像温热的胶,带着微弱搏动。它顺着指节往上爬,直到我猛地抽手,断口拉出细丝,在空中悬了两秒才断裂。
听诊器就放在床头柜上,银色探头映着冷光。我抓起来贴上墙面,金属圆盘刚接触,就陷进去了——不是穿过,是被吞进去。黏液像活组织般收拢,把探头裹成一个鼓包。
“咚。”
一声闷响从墙体深处传来。
不是心跳。
是咀嚼。
缓慢、规律,上下颌挤压某种纤维质物体的声音。我调低听诊器频率,耳膜立刻被填满。那声音不止一处,是七处,分布在东墙不同高度,间隔恰好对应七个孩童的耳道位置。
我顺着听诊管往下看,发现黏液正沿着橡胶管往我耳朵爬。我甩了甩头,一滴透明液体落进衣领,皮肤接触的瞬间发麻,像被静电击中。
视野边缘闪了一下。
视网膜上浮现出2347的投影,数字随着我的呼吸频率闪烁。我眨了眨眼,它还在。我抬起左手,发现指甲缝里钻出了发光蚕丝,正沿着手臂游走,像寻找出口的神经末梢。
蚕丝在地板上划出箭头,指向客厅电视柜后的墙面。
我跟着走过去,听诊器仍卡在东墙。每走一步,咀嚼声就清晰一分。到电视柜前时,声音已经分层了——有细碎的摩擦,有液体吞咽,还有某种类似牙齿刮过骨头的锐响。
我将听诊器换到这片墙面。
石膏板鼓了起来。
不是膨胀,是内部有东西在顶。七个等身人形轮廓缓缓浮现,高低错落,最矮的那个只到我腰际。它们在动,缓慢起伏,像是呼吸,又像是吞咽。
我举起相机,对准最左侧的凸起。
取景框刚锁定,快门自动按下。
闪光灯爆开的瞬间,墙面裂开一道缝。
我看到了。
七个穿酒红色睡裙的女孩趴在墙体内侧,背对着我。她们的下颌机械开合,嘴里咀嚼着半透明的丝状物,每一口都拉出细长黏丝。她们的左耳都戴着三枚细银环,发丝垂落的角度一模一样。
最年长的那个突然停下动作。
她缓缓转头。
脸是我七岁时的模样,但眼睛是空的,瞳孔位置嵌着层层叠叠的蚕蛹。她嘴角还挂着血丝,嘴角微扬,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