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巨蜥的咆哮如同滚雷,裹挟着硫磺的恶臭与毁灭的热浪,扑面而来。它沉重的脚步踏在灼热的地面上,每一次落下都引发小范围的震颤,熔岩从它岩石甲壳的缝隙中溅射而出,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昏黄的火线。
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
我背靠滚烫的岩石,身体如同灌铅,连抬一下手指都费尽力气。丹田处那点微弱的守护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连维持生机都已勉强,更遑论战斗。
逃?无路可逃。四周是陡峭的熔岩坡地,下方是滚滚岩浆河,上方是怪石嶙峋的绝壁。
战?以卵击石。
巨蜥越来越近,它头部那喷吐火焰的孔洞已经瞄准了我,内部炽白的光芒正在积聚,下一次喷吐就足以将我所在的这片区域彻底化为熔渣。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我脑海中却异常清晰地闪过烛龙那受创哀嚎的影像,闪过雪儿燃烧灵魂时决绝的眼神,闪过清霜沉睡的容颜,闪过嫣然最后焦急的呼唤……
不!绝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难以喻的、混合着无尽不甘、执着守护意志、以及深埋骨髓的凶悍,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从我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本能,一种执念,一种身为“林夜”这个个体,在历经无数磨难、背负众多期望与责任后,对“存活”与“前行”最原始的渴望!
在这股炽烈如沸的意念冲击下,丹田处那点奄奄一息的守护之火火苗,骤然一跳!
仿佛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岩浆,枯萎的树木迎来了雷击!
火苗没有变大,但其核心处,那一点源自“林夜”自身灵光的本质,却猛地燃烧起来!它不再仅仅是被动维持生机的余烬,而是化作了点燃一切的火种!
与此同时,我体内深处,那些之前被炼化、吸收、沉寂下去的,属于烛龙寂灭本源的一丝丝最精纯的本质,在这同源而又对立的“守护”意念的极端压迫与自身求生本能的疯狂催动下,竟然被强行激活、剥离!
暗金色的、充满冰冷吞噬与毁灭欲望的细微流光,从我破碎的经脉、受创的细胞深处渗出,它们本能地想要侵蚀、同化一切,却被那燃烧的守护火种死死挡住、包裹!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都曾属于烛龙,现被林夜炼化或承载)的力量,在我濒临崩溃的体内,形成了最直接、最暴烈的冲突和对峙!
这不是融合,而是吞噬与反吞噬!是审判!
我的身体成了战场,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灵魂都在承受着这两种至高力量的撕扯与灼烧。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宇宙初开的熔炉,接受着存在本质的拷问。
是屈从于寂灭的吞噬本性,化为只知毁灭的傀儡?还是坚守守护的信念,以火焚尽一切威胁,包括体内这不安分的异种?
答案,在我意念爆发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我的力量……只为守护而存!”我在灵魂深处咆哮,那燃烧的守护火种光芒大盛,银白色的火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温暖,主动迎向那些试图反噬的暗金寂灭流光!
“嗤嗤嗤——!”
如同热油泼雪。银白火焰所过之处,暗金流光迅速消融、瓦解。但这一次,并非简单的净化或排斥,而是……吞噬与转化!
守护之火,竟在生死关头,展露出了它更深层的特性——以守护之志,行审判之权,吞万法异端,铸己身不朽!
它如同最贪婪又最挑剔的食客,将那些暗金流光中纯粹的“能量本质”和“破灭法则”的精粹强行剥离、吸收,用以壮大自身火种;而将其中的“混乱意志”、“吞噬欲望”、“异域侵蚀”等杂质,毫不留情地焚毁、驱逐!
这个过程快如闪电,又仿佛经历了漫长世纪。
外界,岩浆巨蜥的炽白吐息已经喷发而出,如同决堤的熔岩瀑布,瞬间吞没了我和所靠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