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梅拎着两大箱行李,脚步轻快地走进石河子市人民医院中医科。
来之前,她在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足足干了十年,是科里响当当的中医专家。
打小跟着当老中医的爷爷长大,她三岁识药、五岁背汤头歌,大学读得更是中医专业,毕业后一头扎进临床,专治风湿、失眠、腰肌劳损这些磨人的慢性病,经她手调理好的患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医院发起援疆号召后,她几乎没犹豫就报了名,爷爷当年就曾支援过西北医疗,总跟她说医者仁心,不分地域,她也一直想着,能把自己的中医本事带到更需要的地方,让偏远地区的老百姓也能受益,这才是当医生的本分。
心里揣着这份念想,周红梅干劲儿十足,连走路都带风,可这股热乎劲儿没撑到中午就蔫了。
她坐在诊室里,白大褂穿戴整齐,桌上的脉枕是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听诊器、针灸针、处方笺都摆得规规矩矩,从早上八点等到十一点,挂号本上就孤零零三个名字,看得她心里发慌。
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妈,头发梳得整齐光亮,用一根黑色发簪固定着,就是走路一瘸一拐,右腿明显不敢使劲,右手紧紧扶着膝盖,脸上带着明显的疼意。周红梅赶紧起身让座,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大妈,快坐,您哪儿不舒服?”
大妈慢慢坐下,刚坐稳就重重叹了口气,张嘴说了一串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方,周红梅一个字也没听懂。
她愣了一下,还想再问,大妈已经伸出左手,指着自己的膝盖,来回摩挲着,又比划着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语气里满是无奈。
周红梅瞬间明白了,大妈是腿不舒服。她俯下身,伸手轻轻搭在大妈的膝盖上,沿着膝关节周围的穴位慢慢按下去,一边按一边柔声问:“大妈,是这儿疼吗?疼了多久了?阴雨天会不会更疼?”
大妈看着她的动作,连连点头,又伸出手比划着十年的手势,嘴里还是念叨着方。
周红梅又问了问她平时的作息习惯,是不是总在户外活动,大妈也只是凭着直觉点头或摇头。
虽然沟通费劲,周红梅心里已然有了数,这是典型的老寒腿,也就是风湿性关节炎,跟当地干燥寒冷的气候关系很大,正是她最擅长调理的病症。
“大妈,您这是老寒腿,属于关节炎的一种。”
周红梅语气肯定,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我给您开个中药方子调理内里,再配合针灸疏通经络,坚持一个疗程,保管能去根,以后阴雨天也不会疼得这么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准备开方子,没想到大妈一听中药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丰富起来,连连摆着手。
周红梅手里的笔停在半空,完全不明白大妈的意思。
“为啥呀大妈?中药调理慢性病挺对症的,我治过好多您这样的患者,效果都特别好。”
大妈见她没明白,急得拍了拍大腿,说得更急了,可两人依旧是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
周红梅看着大妈焦急的样子,心里也犯了难,她看向对面办公桌的阿依古丽,语气带着恳求:“阿依古丽大夫,麻烦你过来行吗?这位大妈说的是本地话,我实在听不明白,想请你帮忙翻译一下。”
阿依古丽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走了过来,用流利的本地语跟大妈说了几句。
大妈像是找到了救星,立马跟阿依古丽倾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