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妇人发出一阵虚弱的咳嗽,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嘲讽,
“此事你该去与你叔叔商议,难道还不知晓,我这个贺家家主早已形同虚设?”
贺熙渊眼帘低垂,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叔叔他……绝不会同意退婚。儿子只能来求母亲。”
“今日,我见到了那个苏家的女儿,好像叫什么秦昭雪。母亲,您可对此女有印象?”
“秦昭雪?”
妇人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涣散的目光骤然一凝,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她眼前虽模糊一片,却仍挣扎着想要坐起,贺熙渊连忙上前搀扶。
“秦昭雪?”她又确认了一遍,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儿子的衣袖。
“是她。我观她行,似乎也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既然如此,何不就此作罢?”
妇人胸口剧烈起伏,沉默良久,并非在思考退婚与否,而是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观她……可有何异常?是否面色苍白,气息虚弱,一副病体支离之态?”
贺熙渊不明所以,但仍据实以告:“并无异常。她气息沉稳,灵力充沛,甚至……颇有锐气。母亲为何有此一问?”
“并无异常?好,好,好……”
妇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近乎欣慰的神色。
那孩子尚未被苏家那群吸血蚀骨的禽兽彻底摧残。
能被苏无叶带在身边庇护的苏家血脉,想必……定是身负那传说中的琉璃骨了。
心思电转间,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强硬,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厉色:
“这婚,不许退。”
她一字一顿,目光仿佛能穿透眼前的黑暗,直直“看”向儿子:“非但不能退,从今往后,你需拼上性命,护她周全。”
“为何?!”贺熙渊惊愕万分,母亲的转变太过突兀,要求更是匪夷所思。
“没有为什么!”
妇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便听我的!我养你数十载,耗尽心血资源将你培养至今,如今只要求你做这一件事,你……难道还要忤逆我不成?!”
贺熙渊胸口剧烈起伏,内心挣扎如惊涛骇浪。
最终,在母亲以性命和恩情相挟的沉重压力下,他颓然闭眼,紧握的双拳骨节泛白,从喉间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我知道了。”
窗外的吴晗意,听得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不敢再停留,身形如鬼魅般悄然翻出高墙,朝着客栈方向疾驰而去。
她马不停蹄地冲回客栈,猛地推开秦昭雪的房门——空无一人!
隔壁的江逐风被惊动,探出头来,一脸茫然:“二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火急火燎的怎么了?”
“小师妹呢?她回来了吗?”吴晗意语速极快。
“还没啊,这个点,应该还在那个炼器铺子里吧?”
吴晗意听罢,二话不说,转身又冲了出去,只留下江逐风在原地一头雾水。
炼器铺子内,秦昭雪正全神贯注。
额角汗珠滚落,在地火的高温下瞬间蒸发。
她手中铁锤富有韵律地起落,敲击着通红的玄铁,发出“铛、铛”的脆响。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萧赤焦急的劝阻:“仙长!昭雪仙长正在炼器的关键时刻,您不能进去啊!”
“哐当!”
炼火室的门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