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生存,百草试毒,敛息真解藏杀机
    毒瘴谷的早上,静得瘆人。
    没鸟叫,只有灰蒙蒙的毒雾在林子里头无声地爬,
    发出“嘶嘶”的轻响,跟数不清的毒蛇在暗处吐信子似的。
    林夜打那块冰凉的石板子上撑起身子,皮肉伤是好多了,
    可骨头缝里那股子阴凉涩滞的感觉,反倒更鲜明了。
    蚀髓丹的毒,像冰水渗进了骨髓,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现在的身份:
    药尘的“活药人”。
    洞口那块爬满青苔的大石头顶上,药尘不知啥时候已经坐那儿了,
    手里捻着棵紫色的小草,叶子边儿泛着点诡异的银光。
    他那张干树皮似的老脸没半点表情,浑浊的眼珠子扫过林夜,像是在打量一件还没开刃的铁胚子。
    “醒得倒快。”
    药尘嗓子哑得刮耳朵。
    “伤好利索点,该学点立命的玩意儿了。
    记着,老夫话不说二遍,学不会,死了也是你自个儿的命。”
    林夜没吱声,默默走过去。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真正的生死考验,现在才算开场。
    药尘这老毒物手里,哪有白吃的饭?
    这“生存课”,怕是要拿命去填。
    药尘随手把那紫草撂给林夜:
    “拿着,腐骨花边上长的玩意,叫蚀银草。
    摸摸叶子,闻闻味儿。”
    林夜依伸手,指尖刚擦过蚀银草薄薄的叶子,一阵针扎似的锐痛就刺了进来。
    同时,一股子说不出的腥臭直冲鼻子,呛得他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记死这滋味儿!”
    药尘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雾大。
    “这草的汁子,能烂掉修士的护身罡气。
    沾上皮肉,顶多半时辰,肉就硬得像石头渣子,自个儿往下掉。
    可它那点根须,是炼化僵散的主料。”
    林夜强压着恶心,把那钻心的刺痛和恶臭死死刻进脑子里。
    这就是药尘的路数——用切肤之痛当教鞭。
    接下来几天,林夜简直是在阎王爷门槛上反复横跳。
    药尘领着他往毒瘴谷深处钻,指认那些光怪陆离的毒草。
    腐骨花,花苞像个烂了一半的死人头,那股子尸臭味浓得化不开。
    药尘让他用手指小心拨开外层花瓣,去“品”那股子能蚀掉魂魄的阴寒死气。
    “这花专拣怨气冲天的地方长!”
    药尘冷冰冰地说。
    “花粉没色没味,吸进去就往骨头里钻,三天骨头烂成脓水。
    可它那点花蜜,配上血爪兰,就是爆骨丹的主料,
    吃了功力能猛蹿一截,拿十年阳寿往里填。”
    还有那蚀心草,叶子青翠欲滴,瞧着挺无害。
    药尘让他用舌尖舔一下叶子的边缘。
    就这一下,林夜瞬间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冰凉的铁手狠狠攥住,
    疼得他眼前一黑,气都喘不上来,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咳……呃……”
    林夜佝偻着身子,捂着心口,脸白得像张纸。
    药尘漠然地瞅着他,弹过来一粒乌黑的药丸:
    “缓心丹,能给你那快停跳的心松快松快。
    记牢这‘心被攥碎’的滋味儿。
    它的花粉随风飘,中了招的人,起初只觉得气闷,七天后心脉自个儿就断了。
    可它结的草籽,是炼破妄丹的添头,能短时间看破幻术妖法。”
    林夜哆嗦着手接住药丸吞下,一股清凉感流进心窝,那要命的攥痛才稍稍松开。
    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冷汗都湿透了。
    这哪是教学?
    分明是拿他当药罐子,生试!
    “记岔一种草,下一次要的命就是你的。”
    药尘的话像淬了冰的针。
    “在这鬼地方,毒物是药,药也是毒物。
    分不清?
    那就给它们当花肥吧。”
    林夜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硬是把每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
    每一种毒物的模样、气味、毒性,甚至那点解药的门道,都死死刻进骨头里。
    怕没用,只有把这怕变成记性,才能活。
    这就是百草毒经·残卷的路数——用肉身当纸,拿小命当墨来写。
    几天折腾下来,林夜的身子被毒素反复冲刷,又被药丸子硬吊着,
    肉眼可见地虚了下去,可他那双眼睛却像淬了火的寒星,越来越亮。
    那诡异的先天禁忌体也被勾得蠢蠢欲动,体内沉寂的黑血偶尔渗出丝丝缕缕,
    悄没声儿地中和掉些毒性,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边拽回来。
    药尘看在眼里,枯瘦的嘴角偶尔扯一下,也不知是满意还是别的什么。
    毒草认得差不多了,该练点真东西了。
    药尘把林夜带到一片毒瘴稍微淡点、但灵气也稀薄得像掺水的山壁底下。
    “这儿的‘气’,比咱那洞门口干净点,也强不到哪儿去。”
    药尘指了指四周飘荡的淡灰色雾气。
    “从今儿起,你就拿这玩意儿练气。”
    “用瘴气练气?”
    林夜懵了。
    瘴气里都是毒,吸进去伤肺毁脉,怎么练?
    “寻常法子自然找死!”
    药尘嗤笑一声。
    “但老夫有毒瘴吐纳法。
    这法子能从那毒雾里,硬生生剥出那么一丝丝灵气来吸。
    慢得要命,炼化的时候跟吞玻璃碴子似的,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一个炼气期的小虾米,想喘气儿,就得喝这‘毒奶’。”
    药尘简单演示了那古怪的吐纳节奏。
    跟寻常法子天差地别,吸进去的瘴气要在丹田里用特殊的劲道把毒素逼到角落,
    再小心翼翼地引着那点被毒裹着的可怜灵气,送入经脉。
    林夜照着试。
    灰扑扑的瘴气一入喉,喉咙和肺管子立刻火烧火燎地疼,像灌进了滚烫的沙砾。
    他强忍着,催动法门想把毒和灵气分开。
    哪那么容易!
    那毒气跟牛皮糖似的死死黏着那点灵气。
    林夜拼了老命,才勉强剥出一缕比头发丝还细、
    还裹着灰蒙蒙杂质的灵气,哆哆嗦嗦地往手臂经脉里引。
    刚进去,剧痛又炸开了!
    那杂质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刮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经脉,火辣辣地疼。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