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活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幸存的人们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教堂内外的惨状,看到自己亲人、朋友、邻居冰冷的尸体时,短暂的陈默之后,爆发出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愤怒与绝望!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们!”
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捡起地上的棍子,疯了一样冲向离她最近的雷老五,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杀人犯!你们明明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可以救我们所有人!”
一个老人老泪纵横,举起手中的锄头。
“我们恨你!”
“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让我也一起死了算了!阿志!阿志!你别离开我啊!”
一个年轻女孩扑在一具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然后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棍棒、拳头、甚至是指甲和牙齿,雨点般落在力竭的四人身上。
雷老五拼命地格挡着,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们尽力了!我们真的尽力了!我们也不想这样啊!”
但他的辩解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萧洋没有反抗,他甚至放弃了格挡,任由那些并不致命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自己同样疲惫不堪的身体,将阿曼、无名和雷老五尽可能地护在身下,用后背承受着大部分的攻击。
他能感觉到木棍敲在骨头上的闷响,能感觉到指甲划破皮肤的刺痛,但更痛的,是心里那份沉重的无力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周围的喧嚣叫骂声、哭泣声,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戛然而止。
萧洋缓缓抬起头。
教堂消失了,尸体消失了,愤怒的村民也消失了。
他们依旧在那个古朴的石质平台上,只是平台似乎升高了一些。
面前,依旧是那条通往上方无尽黑暗的楼梯。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但那浑身的疼痛,却无比真实。
阿曼从萧洋的保护下爬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周围,回想起刚才那些村民绝望憎恨的眼神,
回想起遍地尸骸的惨状,一直强忍的情绪终于崩溃,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无名沉默地低着头,握紧了拳头。雷老五也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萧洋将他们三个都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安慰,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尽力了。”
“师父……”雷老五抬起头,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你说……咱们做错了吗?如果我们……如果当时有一个人站出来……”
萧洋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对的。
牺牲伙伴?他做不到。
放任不管?他的良心过不去。
竭尽全力却导致更坏的结果?这似乎也不是答案。
当立场和价值观冲突时,仿佛无论怎么选,都背负着罪孽。
他只能摇了摇头,试图用理性驱散阴霾,
“我们不是……还救下了一半人吗?而且,那些只是考验,都是假的!不是真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