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试着吞咽,喉咙却像吞了碎玻璃,疼得他皱眉摇头,推开了水壶。他看见白鸢眼里的担忧,想抬手安慰,却连抬臂的力气都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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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漫长。他靠在天枢碑上,看着周围人唇齿开合:阿铁在修通讯器,念念在给布偶唱歌,白鸢在检查断墙的缺口……
可他什么都
“听不见”——
不是听力失灵,是失语带来的感官隔绝,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所有声音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终于懂了哑奴的孤独:想回应念念的问好,想追问阿铁通讯器的消息,想告诉白鸢他没事,却只能张着嘴,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递来半块糖,糖纸是皱巴巴的草莓图案,念念说:“这是妈妈留给我的,哥哥吃了就不疼了。”
他想笑,却只能扯动嘴角,连
“谢谢”
都没法说。白鸢蹲在他身边,轻声念着
17
层的传说,声音温柔得像风,可他只能看见她的唇在动,心里的焦急快溢出来。
17
分钟一到,喉间的剧痛骤然消散,像潮水退去。沈观清了清嗓子,先发出一串
“滋滋”
的电噪,像老旧收音机的杂音,随后试着说
“喂”,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逐渐找回音准。孽镜红光隐去,银字重现:“能量回充至
17%,当前状态:稳定。共振频率:17hz。”
他摸了摸喉咙,那里还留着淡淡的痛感,眼神却变得深邃。刚才三次滥用灵太鲁莽,若不是残兵没带重武器,他早成了活靶子。此刻终于明白
β-04
的话:语不是随手可发的子弹,该是精准的手术刀,每一次
“出鞘”
都要直击要害。
幸存者围上来,阿铁递上纸笔
——
纸是从通讯器包装盒上撕的,笔是半截铅笔
——
眼里满是渴望:“大佬,能教我们吗?我们也想保护自己,不想再当待宰的羔羊。”
沈观接过纸笔,笔尖划过纸面,留下苍劲的字:“先学会害怕,再学会说话。”
顿了顿,又补道:“出必行,每句话都要以沉默偿还。”
他想起
β-04
当年教他的第一节课,就是
“敬畏语”。
把纸折成小飞机时,指尖的契印微微发烫。他对着机头吹了口气,抛向空中。纸飞机刚起飞就燃起青火,火焰没烧毁机身,反而拼出
“17”
的字样,在灰暗废墟上空格外醒目。飞机落在天枢碑顶端,火灭时留下烧焦的
“17”
印记,像给下一站点亮的信号灯。阿铁盯着印记,突然道:“这和我通讯器里残留的坐标标记一模一样!17
层就在这个方向!”
白鸢背上的断流剪突然震动,发出
“嗡嗡”
的轻响,自动从鞘中浮起,悬在她面前。剪刃原本是银白色,此刻浮现出和孽镜一样的
“嘴”
形纹,纹路泛着青光,与沈观手背上的契印遥相呼应
——
契印也亮起青光,两道光在空中交汇,织成细小的光网。
孽镜翻转,镜背浮现金色文字,比之前更清晰:“检测到适配武器‘断流剪’,源自
17
层旧秩序执法器,与拔舌契印匹配度
100%。配对成功。获得合击技:剪断真实。技能说明:沈观以灵定义目标属性,白鸢剪断其存在逻辑,目标将按定义湮灭。”
众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
“禁词榜”
残碑上。那碑断成两截,表面刻满拔舌之城的禁忌词汇,每个字都用红漆圈住,触碰即触发警报
——
昨天有个幸存者不小心碰到
“β-04”
三个字,立刻响起刺耳的蜂鸣,差点引来残兵。
沈观走到碑前,掌心契印亮起,青光顺着碑面蔓延。他盯着
“β-04
的真相”
那几个字,低声道:“定义:虚假。”
声音刚落,碑上文字开始剧烈闪烁,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像是在抗拒这一定义,有些字甚至扭曲变形,试图从碑面上挣脱。
白鸢握住断流剪,剪刃开合发出
“咔嚓”
脆响,掌心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剪刀在回应她的力量。她上前一步,对准碑心猛地剪下,青色光刃从剪刃射出,像一道闪电击中石碑。瞬间,碑上文字如潮水般褪去,表面变得空白,连刻痕都消失了。下一秒,碑体开始风化,从边缘到中心化作细沙,散落在地连痕迹都没留,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尘埃味。
幸存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落地化作粉色花瓣,慢悠悠落在二人肩头
——
花瓣是柔软的,带着淡淡的清香,阿铁说:“这是契印的祝福!只有真正的守护者才会有!”
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他是
17
号聚居地的老史官,脸上满是皱纹:“我见过
β-04
当年和他的搭档用这招,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搭档!”
白鸢摸了摸断流剪上的
“嘴”
形纹,看向沈观,眼里闪着光。
远处废墟尘埃滚滚,三十七名
“说客特种班”
残兵朝碑林逼近。他们穿黑色作战服,衣服上印着银色的
“yf”
标记
——
那是幽都法务部的缩写,专门负责
“清除语异端”。每个人都戴着眼罩式面罩,面罩上的
“yf”
字样闪着冷光,七只巨型喇叭扛在肩上,喇叭口拼接成
“yf-09”
的字样,喇叭壁是特殊的吸音金属,能吸收灵声波。
班长举着扩音器,声音经处理后沙哑难听,还带着电流声:“里面的人听着!交出拔舌契印和孽镜,给你们
17
层通行证!刀锯地狱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通行证,进去就是死!”
扩音器的声波震得地上的沙粒跳动,有几颗弹到沈观的鞋边。
沈观闻笑了,声音不算高,却让周围
17
条封锁碑林的铁链同时震颤
——
那些铁链是残兵之前布置的,缠着吸音棉,此刻却像被烫到一样,吸音棉纷纷脱落。“通行证?”
他挑着眉,语气满是嘲讽,“我自己写。”
话音刚落,左手背的眼睛纹印猛地睁开
——
那是刚才能量回充后新浮现的纹路,淡紫色瞳孔里,清晰倒映着
17
层地狱的灯火,跳跃的火光像是在召唤,还有隐约的人影在晃动。
铁链
“哗啦啦”
自动松绑,一端落在他脚边,像递上开门的钥匙。残兵们愣住了,班长骂了一句:“找死!”
刚要挥手让喇叭发声,却发现喇叭口突然堵住了,里面塞满了刚才碑体风化的细沙。沈观看着他们惊慌的样子,想起
β-04
说的
“语能破一切枷锁”,嘴角扬起一抹笑。
孽镜突然发出强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镜背浮现巨大金色文字,如倒计时牌般醒目,每个字都有半米大:“警告:17
分钟后,通往
17
层刀锯地狱的门自动关闭。滞留者将沦为拔舌之城哑奴,永久无法离开。”
光太亮了,幸存者们都抬手挡住眼睛,念念把布偶抱在怀里,小声问:“哥哥,我们能进去吗?”
沈观抬头看向众人,幸存者脸上虽有惧色,眼神却写满期待
——
他们受够了静音区的压抑,受够了残兵的追杀,17
层的非静音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阿铁握紧了通讯器,老史官摸了摸拐杖上的
“17”
标记,白鸢站在他身边,握着断流剪,点了点头。
沈观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痒意,发出本卷最后一句话,声音坚定有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下一站,刀锯地狱,我们用自己的舌头买票。”
声波落地的瞬间,地面泛起青光,17
张透明车票从光中浮起,票面上只有一道淡淡的
“嘴”
形纹,和孽镜的形状一模一样。车票自动飞向众人掌心,每个人都准确接住属于自己的那张
——
念念的车票上,“嘴”
形纹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布偶影子,白鸢的车票上,纹路和断流剪的
“嘴”
形纹完全重合。
镜头缓缓拉近,定格在车票背面,一行暗红色血字缓缓浮现,墨迹带着淡淡的金属味,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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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笔迹,苍劲有力,带着岁月的沧桑:“请保留好你的人声,17
层,不设静音区。”
沈观摸着车票上的血字,喉间的契印微微发烫,他知道,β-04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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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等着他们,而真相,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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