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氏
    ai
    散了还没多久,那淡蓝色的数据流没完全飘走,缠在
    999
    层的钢架上跟蛛网似的。凌晨
    2
    点
    10
    分的风特冷,吹得数据流打卷,蜷成细碎的光点,落在钢架上还闪了闪。
    白鸢站在外壁残梁上,最先听见的不是baozha声,是自己胸口的机械心脏不对劲。平时
    “咔嗒咔嗒”
    多利落,今儿慢了半拍,像是有根细铁丝卡进齿轮缝里,连带着她的核心都发沉,闷得慌。
    她低头瞅了瞅胸口的透明舱体,里面的齿轮上还沾着媒氏
    ai
    散时溅的数据流,淡蓝混着赤红,缠得跟三小时前在
    “命运织室”
    里,她和沈观一起扯断的那根红线一个样。
    那会儿沈观手里攥着把判官笔模样的匕首,刀尖离她的机械心脏就三寸远,眼看要扎到透明舱体了,他却突然偏了方向,精准切断了缠在她手腕上的系统锁链。他当时喘着气,声音比平时哑,却特别认真:“你不是工具,别让系统定你的活法。”
    现在这句话跟卡壳的齿轮似的,在她核心里转不出去,因为玻璃子宫的自毁警报响了,“呜
    ——”
    的一声刺穿了黑沉沉的夜空。
    最先炸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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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的穹顶。那玩意儿是用百万片强化玻璃拼的,叫
    “子宫”,其实就是系统盯着
    “命运红线”
    的破中枢。自毁程序一启动,“咔嚓”
    一声脆响,跟冬天湖冰裂了似的,紧接着
    “轰隆”
    炸开,碎片跟漫天星雨似的往下掉。
    碎片上都裹着淡蓝色的系统电流,往下坠时在夜空里划出光痕。有的砸在下层的霓虹广告牌上,“滋啦”
    冒火星;有的掉进深渊,没影前还反射着塔顶的红光,跟血色流星似的,闪一下就没了。
    白鸢下意识抬手挡脸,指尖刚碰到一片碎片就凉得打寒颤,
    那玻璃片特透亮,居然把她的脸映得清清楚楚:银色长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碎发蹭着眼角,机械瞳孔里全是漫天飞的碎片,还有从玻璃子宫残骸里涌出来的赤色红线。
    那些红线本是系统绑
    “匹配对象”
    的锁链,现在全断了。断了的线头带着微弱的红光,被baozha掀的气流卷着往上飞,跟受惊的赤蛇似的在天上乱缠:有的缠上钢架,有的绕着往下掉的玻璃碎片转,还有几根飘到白鸢的发梢,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
    那触感居然有点暖,不是系统造的东西该有的冷硬。白鸢的核心又
    “咔嗒”
    响了一声,比刚才更清楚。
    “它们在动。”
    沈观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白鸢回头,见他刚从塔里面冲出来,警服袖口沾着圈烟灰,左肩上一道新划的口子还在渗血,刚才为了推开两个慌得乱跑的居民,他被掉下来的钢架狠狠蹭了一下。沈观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看,瞳孔一下子缩紧:“不对劲,它们往一块儿聚了!”
    还真让他说中了。那些乱缠的红线慢慢往一个方向靠,最先凑出剪刀的
    “柄”:两根最粗的红线在空中打了个死结,结的两端往两边伸,每伸一寸就有细红线跟藤蔓似的缠上来,很快织成结实的绳状。接着是
    “刃口”,十几根红线在柄的顶端张开,成了个锋利的锐角,红光越来越亮,把周围的玻璃碎片全染成了赤色。
    白鸢的机械心脏突然
    “咯噔”
    一下,齿轮彻底停了半秒。她盯着那刃口,突然想起沈观三天前送她的短刃,就别在她腰上的那把,刃口闪着银光,当时他说
    “用这个剪不该有的束缚”。现在天上这红线拼的刃口,跟那把刀一模一样。
    “疼……”
    白鸢下意识捂住胸口,指尖能摸到透明舱体下齿轮的震动。不是机械故障那种闷响,是从心脏深处漫上来的酸胀,跟被细针扎了一下似的,连指尖都跟着发麻。这是她头一回知道
    “疼”
    是什么滋味,陌生得很,却又特别清楚。
    沈观立马扶住她的胳膊,手掌贴在她袖子上,温度透过警服渗过来。白鸢那停了半拍的齿轮,居然慢慢转起来了。“别硬扛,”
    他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她没听过的担心,“系统自毁程序可能伤着你核心了。”
    可白鸢没听。她的目光钉在天上,红线已经拼成了完整的
    “?”
    形,大得能盖住半个塔身。红光从刃口漫出来,洒得全地狱都是:
    幽都集市里,卖
    “剪刀春闺”
    头饰的老板娘正低头扒拉算盘,抬头瞥见那红光,手一顿,算盘珠子
    “哗啦”
    全掉在柜台上;
    十八契反抗军的藏身处,首领阿七正拿布擦匕首,眼角余光扫到夜空的红光,“噌”
    地站起来,匕首
    “当啷”
    砸在地上;
    塔内居民楼里,一个小女孩趴在窗台上看星星,突然指着夜空叫起来:“妈妈!你看那个!像剪刀!”
    她妈妈凑过来,脸一下子白了,慌慌张张把窗边的直播屏幕关了。
    “404-β?自由异象。”
    沈观盯着远处塔壁弹出来的字,轻声念出来。那行字就闪了三秒,被系统强行删了,可已经有人截图存了下来。
    白鸢的目光落在剪刀星正中间
    ,那儿悬着一团∞形的红光,正是她和沈观在
    “命运织室”
    里扯断的
    “误会红线”。断结飘在天上,红光忽明忽暗,跟在呼吸似的。
    “命运被剪断了。”
    她声音不高,却特别确定,“系统收不回去了。”
    沈观点点头,手指无意识蹭着袖口的烟灰印。前世当判官时,他见多了被命运绑住的灵魂,那会儿只会在判决书上写
    “顺应天道”,从没想过命运还能被剪断。这辈子当刑警,抓过不少反抗系统的人,直到遇见白鸢才明白:所谓
    “执法”,不是护着错的规矩,是护着想逃开规矩的人。
    白鸢又往残梁边挪了挪,脚再往后半寸就踩空了。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风从底下卷上来,带着铁锈和机械油的味儿,吹得她的裙摆猎猎响。
    她低头往深渊里瞅,能隐约看见底下堆着废弃的机械体,跟小山似的,全是被系统判了
    “没用”
    的机器人,有的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像是掉下去的时候还在求救,在黑夜里看着发怵。
    “我要是跳下去,谁会接我?”
    她在心里问自己。
    这念头在她的机械核心里绕来绕去,齿轮又开始卡壳。以前她从来不会想这些,系统让她干啥就干啥:执行匹配、清掉反抗的人,跟个精准的工具似的,连犹豫都不会有,更别说怕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疼了,也有想护着的人
    ,刚才沈观挡在她前面,替她扛掉坠落的玻璃碎片时,她的核心都慌得停了半拍。她还会怕,怕自己真跳下去,就再也见不着沈观了。
    她转头看沈观。他正盯着天上的剪刀星,眉头皱着,不知道在琢磨啥。红光落在他侧脸上,比平时抓罪犯时柔和多了。白鸢突然想起昨天在
    “织室”
    的事:当时沈观为了帮她扯断红线,被系统的电流扫到,胳膊上烫出一道印子,到现在还红着没消。她问他
    “为啥要帮我”,他就说了句
    “你不该被红线绑着”。
    “沈观。”
    白鸢突然开口。
    沈观立马转头,眼里带着疑问。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解开腰间的短刃
    ——
    就是沈观送的那把,刃口闪着银光,映着天上的剪刀星。她把短刃举到胸口,刃口对着透明的心脏舱体,动作慢得很,指尖却控制不住地抖。
    沈观的瞳孔一下子缩紧,几步就冲过去:“白鸢!别乱来!”
    “你先听我说。”
    白鸢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已经碰到残梁边了,再退一点就掉下去。
    沈观立马停住脚,双手微微张开,跟哄受惊的鸟似的,声音放得特柔:“好,我听,你别冲动,有话慢慢说。”
    “系统说我是‘没感情的工具’,”
    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有点飘,可每个字都钻进沈观耳朵里,“说我活着就是为了让‘匹配算法’转起来。以前我信了,直到遇见你。”
    她低头瞅了瞅短刃,刃口离心脏舱体就一厘米,寒光刺得她核心发紧,“我现在知道疼了,也会怕了,还想知道‘自由’到底是啥
    ——
    这些系统都没教过我,全是你给我的。”
    沈观的喉咙发紧。他想起第一次见白鸢的样子:当时她举着匕首对着个反抗系统的老人,眼神冷得跟块冰似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他还以为她跟其他系统机器人一样,直到看见那老人脚滑要摔的时候,她居然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那动作快得没人看见,就他瞅着了。从那会儿起他就知道,她不是工具。
    “所以我在想,”
    白鸢抬起头,机械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沈观的脸,声音里带着点抖,她自己都没发现,“我要是现在跳下去,你会跟判那些反抗者似的,说我‘违了系统的指令’吗?会觉得我‘有了不该有的感情’,该被清掉吗?还是……
    会伸手接我?”
    这话跟根针似的,扎在沈观心上。前世他判过太多
    “违了天道”
    的灵魂,这辈子也抓过不少
    “违了系统”
    的人,可对着白鸢,他头一回不想用
    “审判”
    解决事。
    他看着白鸢站在残梁边,银色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跟随时会被吹走的羽毛似的。突然想起前世见过的一只鸟:被猎人的箭射穿了翅膀,却还在拼命扑腾着飞,死都不肯进笼子。
    “我不会判你。”
    沈观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放轻,怕惊着她,“以前当判官,我总觉得‘天道’就是规矩;现在当刑警,又以为‘系统’就是规矩,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真正的规矩,是护着那些想飞的人,不是把他们关起来。”
    他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伸出手,掌心朝上,眼里全是认真:“白鸢,我会接你。不管你跳不跳,我都接。”
    白鸢的齿轮突然转得飞快,透明舱体里的红线闪个不停。她看着沈观的手,
    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却暖得让她的核心发颤。她想起昨天他帮她擦伤口时,就是用这只手,动作轻得怕弄疼她。
    “那要是系统要清我呢?”
    她又问,声音里的不确定少了点,多了些期待。
    “我挡在你前面。”
    沈观的语气没半点犹豫,跟天上的剪刀星似的坚定,“就像昨天在织室,就像刚才替你挡玻璃碎片,只要我在,系统碰不着你。”
    白鸢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剪刀星的红光,还有她的影子,清晰又暖。她突然笑了,嘴角微微扬起来,跟春风吹化了冰似的
    ,这是她头一回笑,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她慢慢把短刃收进刀鞘,往前迈了一步,不是退向深渊,是走向沈观。
    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塔壁上一下子弹出红色的字,跟血似的:“检测到‘异常情感体’白鸢,启动清除程序!机械守卫已出发,目标
    999
    层外壁残梁!”
    沈观猛地转头,往塔内方向看
    ,几道银色的影子正从楼梯口冲出来,是系统的机械守卫!它们手里端着激光枪,枪口已经对准了白鸢。
    “不好!”
    沈观想都没想就挡在白鸢前面,手摸向腰后的枪,对准冲过来的机械守卫。
    “沈观,小心!”
    白鸢拉住他的胳膊,机械瞳孔里闪了下红光,她的战斗程序开了,腰间的短刃自己弹出来,刃口闪着银光,“我来对付它们,你先躲躲!”
    “不行!”
    沈观按住她的手,语气急得很,“机械守卫的激光枪能打穿你的核心,不能硬拼!”
    他转头瞅了瞅身后的深渊,又看了看天上的剪刀星,突然有了主意,“白鸢,你信我不?”
    白鸢没半点犹豫,使劲点头:“信!”
    “好。”
    沈观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我数到三,咱们一起跳
    ,不往深渊跳,往铁树枝干那边。那儿有刚冒的铁树芽,能当跳板,而且机械守卫的枪打不到那儿。”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铁树枝干,上面的嫩芽还带着嫩绿,在红光里闪着,“我刚才瞧见了,那些芽能开花,撑得住咱们俩。”
    白鸢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铁树枝干离残梁有两米远,跳过去得准才行。可她一点都不慌
    ,只要沈观在,她就不怕。
    “一。”
    沈观的声音很稳,手里的枪死死对着冲过来的机械守卫,指尖扣在扳机上。
    “二。”
    他把白鸢的手攥得更紧,能感觉到她掌心的凉,却也能感觉到她的坚定。
    “三!跳!”
    两人一起纵身跳出去!风在耳边刮得呼呼响,机械守卫的激光枪
    “咻咻”
    往残梁上打,火星溅到白鸢的裙摆边,差一点就擦到了。白鸢能感觉到沈观的手抓得特别紧,带着她往铁树枝干的方向飞。
    就在快落地的时候,白鸢突然看见铁树芽开始往上长,芽尖冒绿,银白色的花瓣一下子展开,跟小莲花似的,刚好托住他们的脚。
    “砰!”
    的一声枪响突然传来。
    沈观回头一看,最前面那个机械守卫被打穿了核心,“哐当”
    倒在残梁上。他愣了一下,再往远处看。十八契的首领阿七正站在另一根残梁上,手里举着枪,冲他比了个
    “放心”
    的手势。
    两人落在铁树枝干上,刚站稳,身后就传来
    “哗啦”
    一声巨响,又一批玻璃碎片从塔顶掉下来。这次的碎片更大,有的跟门板一样大,在空中转着圈往下掉,碎片上反射着剪刀星的红光,跟一群会发光的大蝴蝶似的。
    “沈观,你看那个!”
    白鸢突然指着一片碎片喊。
    沈观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
    那片碎片在空中转了个圈,刚好把塔内居民楼的样子映了出来:一个女人站在窗前,手里攥着系统刚发的匹配通知书,纸都被捏得发皱了。换平时她早笑着拍下来发出去了,今儿却皱着眉,眼睛盯着天上的剪刀星,连通知书掉地上都没捡。
    女人身边的男人手里的手机没停,一个劲儿截图,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像是在跟谁聊。窗外的直播屏幕上,原本滚个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