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拍案而起,对着外面的亲卫怒吼。
几十个弓箭手立刻拉弓上弦,朝着城头的方向射出一阵箭雨。
可是距离太远了,那些箭矢飞到一半就失去了力道,稀稀拉拉地落在城下,根本够不着城墙。
“一群废物!”
伏允气得七窍生烟,又派了几个嗓门大的亲卫去对骂,试图压过那个讨厌的声音。
可是他们的嗓门在巨大喇叭的扩音效果下,简直就像蚊子叫一样微不足道。
城头上,图鲁的广播还在继续。
“食堂每日三餐,早餐有粥有饼,午餐有肉有菜,晚餐有汤有面。绝不让任何一个工人饿着肚子干活。”
“住宿统一安排,房间干净整洁,冬暖夏凉,每人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洗漱用品。”
听到这里,那些围着篝火的吐谷浑士兵们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看看自己破烂的帐篷,再看看手里硬得像石头的干肉,一时间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城内的临时安置区里,李丽质正带着几十个女工,为昨天抓回来的那两百多个吐谷浑俘虏清洗伤口、更换绷带。
“轻点,这里化脓了。”
她亲手为一个被俘的吐谷浑百夫长处理着腿上的旧伤,动作轻柔而专业。
那个百夫长起初不屑一顾,觉得一个娇滴滴的汉人女子能懂什么医术。
可是当李丽质用酒精清洗他的伤口,然后细心地涂上药膏、包扎绷带时,他沉默了。
这种温和的治疗方式,和草原上那种粗暴的“盐水冲洗”完全不同。
不但不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好了,记住不要沾水,三天换一次药。”
李丽质站起身,又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喝吧,补充体力。”
百夫长接过汤碗,汤的香味直钻鼻孔。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汤…这汤怎么这么香?
肉炖得软烂,汤汁鲜美,还撒了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香料。
这哪里是给俘虏喝的,简直比他们首领喝的还要好!
城头上,图鲁的广播进入了最后阶段。
“最后,我图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真诚,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慨。
“昨天,我还是伏允手下的一把刀,今天,我已经是凉州钢铁厂的预备工段长。我的族人,晚上能睡上安稳觉了。”
这句话如雷击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吐谷浑大营。
无数士兵面面相觑,一种名为“比较”的情绪在他们心中疯狂蔓延。
同样是草原上的部落,凭什么图鲁的族人能过上那种生活?
而他们却要在这里受冻挨饿,随时准备去送死?
广播结束了,吐谷浑大营并没有立刻哗变。
但是一种沉默的、比任何武器都可怕的“瘟疫”,已经在数万士兵中开始传播。
伏允站在中军帐前,看着手下那些若有所思的脸孔,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不安。
“传令下去,全军后撤三十里,重新扎营。”
伏允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另外,挑选五百最精锐的金狼卫,今夜子时出发,去执行特殊任务。”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