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长安城,国子监旁。
“皇家科学院!”
一块由当今陛下李世民亲笔御赐的巨大匾额,在礼官高亢的唱喏声中,被八名禁军合力高高挂起。
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在初秋的阳光下,几乎要闪瞎所有人的眼。
位置太扎眼了。
紧挨着国子监,这个天下所有读书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圣地。
一个研究“奇技淫巧”的匠人窝,居然敢跟国子监脸贴着脸,这在所有儒生看来,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伴随匾额落地的,还有一则昭告天下的圣意:皇家科学院,即日起面向大唐全境,不问出身,不限年龄,公开招募首批“天子门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国子监内,祭酒孔颖达这位当世大儒,气得将手中的竹简重重砸在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荒唐!滑天下之大稽!”他指着门外,对着满堂大儒博士怒斥,“以机巧之术为立学之本,此乃舍本逐末,玩物丧志!长此以往,圣人教化何在?我大唐国本何存?”
“孔祭酒息怒!”一名博士连忙起身附和,“下官听闻,那林浩妖惑众,竟称格物便可知天下至理,这与‘君子不器’之古训背道而驰,分明是墨家余孽的邪说!”
“必须阻止他!”孔颖达在堂内来回踱步,长须不断抖动,“老夫这就联名上书!绝不能让这股歪风邪气,污了长安的文风!”
一封由孔颖达领衔,数十名大儒联名签署的奏疏很快递进了皇宫,痛陈科学院“专研奇技淫巧,背离圣人教化,恐动摇国本”。
李世民收到后,只是淡淡地批了两个字:已阅。
既没同意,也没驳回。
但孔颖达等人的目的已然达到。
在他们的推动下,长安城内的舆论彻底倒向了国子监。
茶馆酒肆的说书人,把科学院编排成藏污纳垢的妖窟;太学里的学子们更是义愤填膺,日日作诗撰文,将科学院贬得一文不值,斥之为“匠人之学”,下九流的玩意儿。
于是,皇家科学院招生的第一天,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偌大的府邸门口,负责登记的吏员打了三个哈欠,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老工匠,在街对面探头探脑,眼里满是渴望。
可他们刚想靠近,就被周围路过的学子们投来的鄙夷眼神给逼了回去。
李丽质站在科学院的门内,看着这番景象,急得在门槛前来回踱步。
“林浩,你倒是说句话呀!”她忍不住抱怨,“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让我们办不下去!再这样下去,别说招募人才,我们自己都要成全长安的笑话了!”
林浩却像没事人一样,靠在门廊的朱红柱子上。
“林浩!”李丽质见他半天不语,急得跺了跺脚,又唤了一声。
“别急。”林浩终于开口,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们不是觉得咱们不入流,觉得咱们的学问上不了台面吗?”
“去,拟一份战书,派人送到国子监!”
“战……战书?”吏员和李丽质同时惊呼出声。
林浩自顾自地说道:“战书上就这么写:三日之后,午时三刻,我皇家科学院将在国子监门前,举行首场公开招考。我林浩,愿以皇家科学院的存废为赌注,与国子监诸位大儒立下赌约!”
李丽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林浩,你疯了!?”
“赌约内容很简单,”林浩竖起一根手指,“考题由我科学院出,现场公布。只要国子监祭酒、博士、大儒……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人能答对我三成题目,我皇家科学院便当众承认学问不精、误人子弟,即刻关门解散,我林浩从此不再涉足格物之学!”
“你……你这是在豪赌!”李丽质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把自己的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了赌桌上!
林浩终于笑了,他转向李丽质:“可如果,他们一成都答不出来呢?”
孔颖达和一众大儒看着手中的战书,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整个大堂爆发出雷鸣般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老夫没看错吧?赌约?以科学院的存废为赌注?”
“只要答出三成?这黄口小儿,当真是狂妄到了不知死活的地步!”
“他这是生怕我们不去,主动把脖子伸到我们的刀下啊!这是自取灭亡!”一名博士笑得涕泪横流,“他以为考试考什么?考他那套摆弄水晶的戏法吗?我等浸淫圣贤书数十载,岂会被这等匠人伎俩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