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凭什么让我信他?我凭什么信他能保住我的兄弟?
我们这些人,在官府眼里,都是贼!
事成之后,他会不会来个黑吃黑,把我们当成崔家余孽一并清剿了”
“就凭他姓林,叫林浩。”
李君羡一字一句地回答,“就凭他在黑石谷,用一百人,全歼了乌桓五千精骑。
林大人说了,此次相助,乃是为国除贼,是功非过。
事成之后,所有参与此事的盐工兄弟,不仅赦免旧罪,还会按军功论赏。
他让我告诉你,他要的,是能为大唐拼命的义士,不是用完就扔的脏手套。”
李君羡将林浩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沙蝎子盯着李君羡看了许久,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林大人。崔家的路,不止是运盐。
这些年,他们偷运的东西多了去了。猛火油、铁矿、军械……什么赚钱运什么。
他们在河北、河东两道,至少有七个像我们当年一样的老窝,用来囤积和转运这些东西。
你让他派人去查这几个地方,尤其河东道的张家村。那里是崔家在太原府附近最大的一个黑仓,他们最近肯定有大动作!”
……
半个时辰后,林浩看着李君羡带回来的地图,以及沙蝎子凭记忆画出的几条隐秘路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专业的事情,果然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办。
“大人,刚刚收到四海通商队从河北传回的消息。”
一名亲兵匆匆走进,“河北道已有三个县城出现谣,说朝廷要加重赋税,有地方豪族趁机高价囤粮,城中米价一日三涨,百姓怨声载道。”
来了。几乎是同时,另一名斥候也冲了进来。
“报!大人!我们的人按照沙蝎子提供的路线,在河东道张家村外围,发现大量车辙印记,村内防卫森严,疑似藏有大批军械和……猛火油!”
李君羡面色一变:“大人,崔家这是想先在地方上制造混乱,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将这些军械运往北方!”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林浩走到沙盘前,拿起几枚代表“混乱”的黑色棋子,插在河北道那几个县城的位置。
“你看,”他指着棋子对李君羡说,“他们在朝堂上用舆论拖住陛下,这是第一步。
在地方上煽动民乱,制造恐慌,这是第二步。这两步,都是虚招,是障眼法。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我们疲于应付民乱的空档,将张家村这些足以武装一支大军的物资,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关外,交给突厥人!
他们想让我腹背受敌,手忙脚乱?想把我们变成一座孤岛?
他们以为这是在下棋,可惜,我从不跟人下棋。
我只喜欢……掀桌子。”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令。“传令下去,让信鸽网络向长安和北境各地散布消息,就说,朝廷已派下钦差,凡在此次粮价风波中,囤积居奇、煽动民乱者,一经查实,以叛国罪论处,主犯斩立决,家产充公!”
他要先放出一只猛虎,去吓唬那些跟风的豺狼。
写完之后,他又拿出另一张纸,写下了第二道命令。
他将手令封好,递给门外的亲兵。
“立刻送去黑石谷,交给薛将军。告诉他,张家村是崔家的命脉之一,防卫必定森严,此行九死一生。让他带上我们最锋利的刀,去做最狠的事!”
夜色渐深,黑石谷的临时营地里,薛万彻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操练,正光着膀子,用冷水擦洗着身上结实的肌肉。
一名亲兵飞马而至,将林浩的手令呈上。
薛万彻拆开信,借着火光一看,那双铜铃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发出一声巨响,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都给老子换上夜行衣!备足干粮!
林大人有令,今晚,跟老子去河东道张家村,抢他娘的猛火油!
记住,送他们去见阎王!一个活口都不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