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就这些?”林浩将册子扔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却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孙明心中一紧,连忙躬身:“侯爷明鉴,实在是……人手不足,且地方豪族颇有微词,阻力甚大。下官已经尽力了。恳请侯爷体谅下官的难处。”
他将“地方豪族”四个字咬得很重,语间,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他觉得,林浩烧了黎阳仓,已经是捅破了天,必然会束手束脚。
到了地方,终归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地头蛇。自己只要拖下去,把皮球踢给所谓的“地方豪族”,林浩一个外来人,能奈我何?
“难处?”
林浩笑了,那笑容不带一丝温度。
“孙明。”
他忽然喊出了县令的名字。
“下官在。”
“本侯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说。”林浩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城东崔家留下的那三百顷良田,现在记在谁的名下?”
孙明浑身一震,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侯……侯爷,下官……下官不知您在说什么……”
“还有,崔家在城南的丝绸庄,上个月被你的小舅子以三千贯的价钱盘了下来。里面的货物,可不止这个价吧?”
“崔家用来放印子钱的钱庄,里面的烂账被一把火烧了,可那些真金白银,又去了哪里?”
林浩每问一句,孙明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汗水浸透了内衫。
他惊恐地发现,对方所说的,比他自己记得还要清楚!
“你……你……血口喷人!这是污蔑!”他终于绷不住了,指着林浩尖叫起来。
“污蔑?”
林浩向着李君羡递了个颜色,后者却只是抱臂站在一旁,一脸冷笑。
林浩根本不需要什么证物。
“早在入城之前,本侯的人,就已经将你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他甚至懒得去看任何册子,只是凭着记忆,一字一句地敲打着孙明最后的心理防线:“永济县令孙明,与崔氏旁支家主崔恒私交甚密,收受贿赂三万贯,助其转移家产。”
“其妻弟张德,勾结崔氏管事,侵吞良田三百一十二顷,绸缎庄一座。”
“其治下主簿刘申,县尉赵虎……皆参与分赃。”
李君羡每念出一个名字,堂下就有一名官员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孙明彻底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隐秘之极的事情,林浩是如何知道的!这简直是魔鬼!
“不!假的!都是假的!”孙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拿下。”
林浩懒得再跟他废话,吐出了两个字。
两名百骑司的悍卒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抓小鸡一样将孙明按倒在地。
“你不能抓我!我是朝廷命官!你没有三司会审,没有大理寺的文书,你凭什么抓我!”
孙明疯狂地嘶吼,“你动了我,贝州的张刺史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上奏陛下!我要弹劾你!”
“本侯,奉陛下密诏,持黜置大使之印信。”
林浩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河北,本侯说的话,就是圣旨。”
“本侯定的罪,就是国法。”
“你跟我讲规矩?”林浩的脚,轻轻踩在了孙明那只还在挣扎的手上,缓缓用力。
“咔嚓!”
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大堂里格外刺耳。
孙明的惨叫戛然而止,变成了野兽般痛苦的闷哼。
“现在,我的刀,就是规矩。”
林浩宣布了他的命运:“孙明及其同党,贪赃枉法,包庇叛逆,罪证确凿。即刻削去官职,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喏!”
百骑司的行动,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孙明和那几个被点到名字的官员,被当场用铁链锁了,嘴里堵上破布,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整个县衙大堂,死一般地安静。
剩下的官员,全都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有人裤裆湿了一片,散发出骚臭,有人牙关不住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在这些战战兢兢的官员中,一名年老的录事参军眼中,却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
林浩重新走回主位,目光扫过这些噤若寒蝉的官员。
他随手指向李君羡身后一名三十岁左右,面容坚毅的百骑司校尉。
“从今日起,由百骑司校尉周成,暂代永济县令一职。”
“永济县所有事务,由他全权处置。”
“凡有不从者,与孙明同罪。”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