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库最深处的角落，光线晦暗。

那口巨大的黑色石棺，就像一头盘踞在阴影里的巨兽，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头发怵的寒意。

缠绕其上的数十道铁链，每一根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细，上面锈迹斑斑，却又透着一股无法挣脱的沉重。

“侯爷……”

最先发现石棺的那名百骑司校尉，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带着几分干涩。

“这东西……邪门的很。弟兄们只是靠近了些，就觉得胸口闷得慌，喘不上气。”

李君羡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胆子大，伸手就想去触碰那些缠绕的铁链。

“别碰！”

林浩的声音不高，却让李君羡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林浩走到石棺前，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狰狞的人形浮雕上，而是仔细端详着贴在铁链交汇处的符纸。

那些符纸早已泛黄发脆，上面的朱砂符文却依旧鲜红，仿佛是用未干的血液刚刚画上去的一样。

符文的样式极其古怪，既非道门常见的云篆，也非佛家惯用的真，而是一种由扭曲的线条和古怪节点组成的图案。

这图案，林浩有印象。

在长安查抄崔府时，从崔家书房的密室里搜出过几本无法解读的古籍，其中一页上，就画着类似的图样。

当时只当是某种失传的文字，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不是坟墓。”林浩的语气很平静，“这是一个笼子。”

众人一愣。

“周成，让工匠过来。”

很快，两名随军的老工匠被叫了过来，他们提着工具箱，看着这口诡异的石棺，脸上也写满了忌惮。

“检查一下这石棺的材质，还有这些铁链和符纸。”林浩下令。

一名老工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他用一根小铁凿轻轻敲击石棺的边角，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侯爷，这……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老工匠面露惊色，“声音太沉了，质地怕是比精铁还要坚硬，像是……像是传说中的天外陨铁！”

另一名工匠则在研究那些符纸，他用镊子夹起一角，对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侯爷，这纸不是桑皮纸，也不是竹纸。质地很粗，像是某种兽皮鞣制而成。上面的朱砂里，混了别的东西，有股……有股说不出的腥气。”

他顿了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绝不是道家的符！老朽走南闯北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种禁制图文，倒像是一些南疆巫蛊之术里才会用的东西，歹毒得很！”

就在这时，周成绕着石棺走了一圈，有了新的发现。

“侯爷，您看这边！”他指着石棺的底部，“这下面好像不是实心的，似乎和地下的什么管道连着，有一股……有一股很淡的臭味从缝隙里飘出来。”

那股味道，林浩很熟悉。

混杂着之前水银池飘散出的腐蚀性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所有的线索在林浩脑中串联了起来。

崔家费尽心机，用公输班的机关术造了这么一座宝库，难道就是为了镇压这么一口棺材？

或者说，这口棺材里的东西，才是崔家真正的“宝藏”？

“不管里面是什么鬼东西，今天都得给它弄出来。”李君羡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拔出横刀，“侯爷，下令吧，弟兄们直接用刀斧，把这些铁链给它砍了！”

“不能用蛮力。”

林浩制止了他，他盯着那些铁链上的符纸，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种禁制，环环相扣。强行破坏，很可能会触发更厉害的后手。找几个手最稳的弟兄，带上细钢锉和撬棍，把固定铁链的铆钉，一个个给我起出来。”

命令一下，立刻有四名百骑司精锐上前。

他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始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