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风暴尚在酝酿，朔方的棋局，却已悄然落下了新的一子。

“主公，您看，这里是黑狼部落的草场，这里是白鹰部落的。上次他们跟着突厥联军战败后，颉利可汗为了收拢兵力，把他们的地盘，强行分给了其他几个大部落。”

书房内，周成指着地图上几个被划掉的区域，向林浩汇报着。

“如今，这些战败部落的残余部众，被赶到了这片贫瘠的‘枯风峡谷’，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其他部落把他们当瘟神一样躲着，颉利可汗更是视他们为弃子，不闻不问。”

林浩的目光，落在那片被标记为“枯风峡谷”的区域，嘴角微微上扬。

“一群被抛弃的、心怀怨恨的饿狼吗？这倒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朔方大捷，虽然打残了突厥联军，但并没有彻底瓦解颉利可汗的统治。草原上的部落，依旧习惯性地听从强者的号令。

林浩很清楚，想要真正掌控草原，光靠武力是不够的。你必须打破旧有的秩序，建立一套新的规则，一套以朔方为核心的规则。

而这些被排挤、被欺压的小部落，就是他插入草原内部，最好的楔子。

“周成。”

“属下在。”

“准备一份厚礼。”林浩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你去一趟枯风峡谷，见一见这些部落的首领。”

周成一愣：“主公的意思是……要收编他们？”

“不，不是收编。”林浩摇了摇头，“现在的我们，名义上还是大唐的臣子，公然收编突厥部落，会给长安那些御史，留下天大的把柄。”

“那我们……”

“我们去交朋友。”林浩的笑容，像一只准备捕食的狐狸，“去帮助那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周成瞬间明白了林浩的意图。

这招，叫“以德服人”。

三天后，一支奇怪的商队，顶着寒风，缓缓驶入了荒凉的枯风峡谷。

说它奇怪，是因为这支商队不像普通的行商那样，载着丝绸、茶叶等奢侈品，而是装着一车车的粮食、盐巴，甚至还有几十口黑乎乎的大铁锅。

商队的领头人，正是化名“周掌柜”的周成。他身边跟着一个精通突厥语的本地向导，以及二十名伪装成护卫的百骑司精锐。

峡谷内，寒风刺骨，几个破旧的帐篷在风中瑟瑟发抖。看到商队，从帐篷里走出来的，都是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牧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当他们看到车上那白花花的大米和雪白的盐块时，麻木的眼神，瞬间被点燃了！

“是粮食！是盐！”

“天神啊，我们有救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似乎是这里的首领，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憔悴的壮汉。

“远方的客人，你们是……”老者警惕地打量着周成。

周成翻身下马，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用生硬的突厥语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来自朔方城的商队。我们的主君，林长史，听闻此地有部落受难，心中不忍，特意派我们送来一些物资，希望能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朔方城？林浩？”

听到这个名字，老者和身后的壮汉们，脸色齐齐一变。

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仇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敬畏。

那个用“雷神之怒”轰碎了五万大军的男人，那个如同天神降临般的人物，竟然会派人来救济他们这些失败者？

“你们……有什么条件？”老者沙哑地问道。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没有条件。”周成笑着摇头，“林长史说了，战争是上位者的游戏，不应该让无辜的百姓受苦。这些粮食和盐，是送给你们的。”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护卫们便开始将一袋袋粮食搬下车。

看着那些梦寐以求的食物，牧民们再也忍不住了，发疯似的冲了上来。

“站住！”老者身后的壮汉们立刻拔出弯刀，拦住了人群。

周成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他走到铁锅前，让人架起锅，倒入米，舀来雪水，生起火，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