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翠云竹海,林望带着少年队一路向西,行至一处群山环抱的幽谷。谷口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青瓦红墙的一角,随风飘来的,还有阵阵清越的梵音,混着檀香的气息,让人浮躁的心绪瞬间沉静下来。
“林先生,你听!有钟声!”豆子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地指着谷内的方向。
林望颔首,循着梵音与钟声缓步前行。穿过一片遮天蔽日的古松林,一座古朴的寺庙赫然出现在眼前。寺庙依山而建,山门之上,悬着一块斑驳的匾额,上书“静心寺”三个鎏金大字,虽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山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正捧着一本经书,摇头晃脑地诵读着。听到脚步声,小沙弥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打量着众人,随即放下经书,起身合十行礼:“施主远道而来,可是要上香祈福?”
林望拱手回礼,温和道:“小师父有礼了。我等行路至此,听闻梵音悠扬,便冒昧前来拜访,还望叨扰。”
“师父说,佛门之地,广迎十方来客。”小沙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施主们随我来,师父正在禅房打坐。”
跟着小沙弥走进寺庙,只见院内古柏参天,香火袅袅。大雄宝殿内,如来佛祖的金身塑像庄严肃穆,蒲团上跪着几位香客,正虔诚地叩拜。偏殿的廊下,几位老僧正手持扫帚,清扫着落叶,动作舒缓,神情平和。
禅房设在寺庙的后院,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佛珠,见众人进来,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而温和。
“方丈大师。”小沙弥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僧微微颔首,示意众人坐下。一旁的童子早已沏好热茶,分送到众人手中。茶水入喉,甘醇爽口,带着一股禅意的清冽。
“施主便是衡心堂的林望吧?”老僧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浑厚,“老衲观施主周身道韵平和,与我佛慈悲之心相通,想必便是那位以人间烟火守护万域平衡的林堂主。”
林望心中微讶,起身合十道:“大师慧眼,在下正是林望。没想到大师竟知晓衡心堂的名号。”
“万域之事,皆在一念之间。”老僧微微一笑,“施主化解流沙城两族恩怨,平复听涛谷海灵怨气,净化翠云竹海魔气,这些功德,早已传遍四方。老衲在此清修,亦有所耳闻。”
豆子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插嘴道:“大师,您知道我们?我们是衡心堂的少年队,跟着林先生一起,传播平衡之道呢!”
老僧看向豆子,又扫过身后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眼中满是赞许:“少年强,则万域安。衡心堂有如此传承,实乃苍生之福。”
他话锋一转,眉宇间染上一丝凝重:“不过,近来这静心寺,却也遇上了一桩难事,怕是要劳烦施主见助。”
林望心中一动,问道:“大师请讲,在下定当尽力。”
“此寺建于千年之前,寺后有一座锁心塔,塔内镇压着一股执念所化的戾气。”老僧叹了口气,“千年来,靠着寺内梵音与佛法滋养,戾气一直被牢牢镇压。可就在半月前,塔内戾气突然躁动,竟隐隐有冲破封印之势。老衲与寺中弟子连日诵经,却收效甚微。”
豆子皱起眉头:“执念所化的戾气?难道是有人……”
“正是。”老僧点头道,“锁心塔下镇压的,是一位千年之前的将军。他一生戎马,执念于平定四方,却因杀戮过重,死后执念不散,化作戾气。若戾气冲破封印,定会波及山下的百姓。”
林望沉吟片刻,道:“大师可否带我们去锁心塔一看?”
老僧起身道:“施主请随我来。”
锁心塔位于寺庙的后山,通体由青石砌成,共有七层,塔顶刻着密密麻麻的佛经符咒。塔外的空气,比寺内要阴冷许多,隐隐有呜咽之声从塔内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林望走到塔门前,指尖轻轻触碰着门上的符咒。符咒上的金光已然黯淡,隐隐有黑气从符咒的缝隙中渗出。他能感受到,塔内的戾气并非混沌魔气,而是由纯粹的执念凝聚而成,比魔气更难化解,因为它扎根于人心最深处的执念。
“将军的执念,在于平定四方,护佑百姓。”林望缓缓道,“可他却忘了,真正的平定,并非靠杀戮,而是靠人心的安宁。”
他转头对豆子和少年们道:“你们且随大师在此诵经,以梵音安抚戾气。我入塔中,与这位将军好好谈谈。”
“林先生,危险!”豆子连忙道。
老僧也劝道:“施主,塔内戾气甚重,恐会伤及心神。”
林望微微一笑,握紧了腰间的衡心令:“我以衡心令为引,以人间烟火为盾,定能化解他的执念。”
说罢,他推开塔门,缓步走了进去。塔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梵音,只剩下阴冷的戾气,如潮水般涌来。
锁心塔内,一片昏暗。每一层都摆放着当年将军用过的兵器,长枪、大刀、铠甲,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越往上走,戾气便越浓郁。走到第七层时,只见一道身着铠甲的虚影,正盘膝坐在塔中央,周身黑气缭绕,正是那位将军的执念所化。
虚影察觉到林望的到来,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何方小辈,竟敢擅闯锁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