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青阳城的风就软了，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地上的薄霜早就化了，泥土变得松软，踩上去黏糊糊的，能闻到一股土腥味，混着点草木发芽的清香，让人心里敞亮。老槐树枝桠上，冒出了点点嫩绿的芽苞，鼓鼓囊囊的，看着就有生气，风一吹，芽苞轻轻晃，像在跟人打招呼。

林望起得更早了，天刚蒙蒙亮，就扛着锄头去育苗棚。棚里的槐芽已经长得有手指长了，绿油油的，茎秆细细的，却很精神，叶片舒展开来，像小巴掌似的。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槐苗的长势，又摸了摸土壤湿度，转头跟守棚的老汉说：“温度差不多了，草帘白天可以掀开一半，让槐苗见见太阳，晒晒太阳长得壮。”

老汉点点头，拿起竹竿，把棚顶的草帘挑开一角，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洒在槐苗上，槐苗像是喝足了劲，叶片更绿了。

过了几天，天气更暖了，槐苗也长得更壮实了，茎秆粗了不少，根系也从盆底钻了出来。林望跟百姓们商量：“槐苗该移栽了，趁着这几天土湿，赶紧种下去，成活率高。”

百姓们都很赞同，第二天一早就集合在学堂后的空地上。大家分工明确，有的拿铁锨挖坑，坑挖得不大不深，间距也摆得均匀；有的从育苗棚里搬槐苗，小心地把木盆里的土倒出来，生怕碰断了根系；有的负责扶苗，把槐苗放进坑里，扶正了；有的填土，把坑填实了，再用脚轻轻踩几下，最后浇上一瓢清水，槐苗就种好了。

学堂里的孩子们也没闲着，跟着大人一起忙活。豆子力气大，跟着挖了几个坑，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也不喊累。阿菀和阿吉年纪小，就负责递水、扶小树苗，动作慢却很认真，扶着树苗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生怕歪了。

“阿吉，扶稳点，别让树苗倒了。”豆子填土的时候喊了一声。

阿吉点点头，双手紧紧扶着树干，身子微微前倾，直到豆子把土填实，才松开手，又跑去接下一棵树苗。

林望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坑挖得深不深，树苗扶得正不正，填土有没有填实，遇到做得不到位的，就亲手示范，耐心教大家：“坑别挖太深，埋住根系就行，太深了树苗不好透气；扶苗的时候要正，不然长出来就是歪的；填完土踩实，再浇透定根水，树苗才能扎住根。”

大家都认真听着，照着林望说的做，种下去的槐苗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的，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喜人。

中午的时候，张婶和几个妇人提着食盒来了，里面装着热腾腾的馒头、咸菜，还有熬好的小米粥。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围坐在一起，趁热吃饭。馒头暄软，小米粥暖胃，吃进肚子里，浑身是劲。

张婶看着地里的槐苗，笑着说：“这槐苗种得真整齐，等秋天就能长得一人高了，明年就能开花结果，到时候又能收不少槐籽。”

旁边的王大爷接话：“可不是嘛，咱们青阳城的槐树林越来越多，风沙少了，空气也好了，日子越过越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