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一封来自各大世家的密信,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洛阳皇宫,落在了曹髦的案头。
御书房内,曹髦仔细阅读着每一封回信,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
这些世家大族的反应,果然如成济所料,分毫不差。
他立即命内侍秘密召见成济与王经。
当二人匆匆赶到时,曹髦已屏退左右,并将那些密信递给他们。
“二位爱卿且看,”曹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计划顺利推进的振奋。
“世家已回信。他们已按朕的要求,‘买通’了从洛阳至邺城沿途的关键守将。这些守将承诺,只要是打着大魏旗号的兵马,无论归属何人,一律放行,绝不阻拦。”
王经接过密信,快速浏览,花白的眉毛先是扬起,随即又深深皱起:“陛下,此事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这些世家大族,能量虽大,但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这许多守将同时让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恐怕正如我们之前所料,他们定然已将成将军奇袭邺城的计划,泄露给了司马家。唯有如此,司马家才会默许甚至暗中促成此事,意在诱使我军深入,好将成将军这‘心腹大患’一举围歼于邺城!”
成济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条已被标记出来的进军路线。
“陛下,王大人,”成济的声音沉稳有力。
“事态发展,至今仍在我们的预料与掌控之中。司马家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他转身,向曹髦躬身请命:“启禀陛下,时机已至。微臣已经精选三千精锐铁骑,随时准备出动,兵发邺城!”
曹髦点头准允,但又关切地问道:“粮草军械,可都准备妥当了?”
成济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对答如流:“陛下放心,微臣已详细核算过。待臣率领三千骑兵离开后,洛阳城内及虎牢关驻军,除去必要的守城部队,陛下您能动用的机动兵力,仍接近三万人。此兵力虽不足以横扫关东,但若运用得当,在关键时刻予敌重创,已然足够。”
他继续详细部署后续步骤:“在臣出发之后,请陛下密令王经大人,立即着手将预先筹集好的粮草、箭矢、器械等,分批秘密运往虎牢关一线囤积。此举需极为隐秘,对外,可宣称洛阳城与虎牢关同时戒严。”
成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戒严的理由也已想好,洛阳戒严,是为防备司马家细作破坏或可能的偷袭;虎牢关戒严,则是为随时接应可能从邺城方向‘突围撤回’的微臣所部。如此,既可解释大军与物资的调动,又能进一步麻痹司马家,让他们更加坚信,我军此次行动,其最终目的仍是‘接应突袭之军’,而非……决战。”
听着成济将如此复杂而危险的计划,一步步拆解,安排得如此周密详尽,甚至连舆论和借口都提前备好,曹髦与王经对视一眼,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
成济的缜密,给了他们些许安慰。
然而,王经终究是文臣出身,对于这等行险之事,内心依然充满了不安。他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沉重的问题。
“成将军……老夫深知将军智勇,亦感佩将军忠义。然……然此计关乎国运,更系将军与三千将士之生死。恕老夫直,将军以为,此计……成功的把握,究竟有几分?”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曹髦的目光也立刻投向成济,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成济脸上的从容稍稍收敛,他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沉默,却仿佛有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