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伏击的硝烟尚未散尽,更大的风暴已在旷野上酝酿。
丁奉毕竟戎马一生,虽陷重围,却并未彻底丧失方寸。
他嘶哑着喉咙,挥舞着已经崩裂数处缺口的长刀,竭力收拢身边尚能战斗的士卒。
“向我靠拢!结圆阵!长矛手在外,弓弩手在内!”丁奉的声音穿透厮杀声,带着一种绝境中的沉稳。
“不要慌乱!稳步后撤!退回合肥,我们还有城池可守!”
残存的吴军在求生的本能和老将的威望驱使下,开始艰难地向丁奉的大旗方向汇聚。
他们丢弃了不必要的辎重,用盾牌和长矛组成一道道简陋的防线,且战且退,试图从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成济既然布下这天罗地网,又岂会给他们喘息之机?
站在高处督战的成济,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
他看到丁奉试图稳住阵脚,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和撤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被更冷的决然所取代。
“传令,”成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骑兵两翼压上,压缩其空间。弩阵前移,覆盖射击。”
“诺!”
令旗挥动,战鼓节奏骤然一变,变得更加急促和狂暴。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早已蓄势待发的魏军铁骑,如同两股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左右两翼猛然撞向正在艰难维持的吴军圆阵。
骑兵们手持长槊马戟,借着俯冲之势,狠狠地楔入吴军阵中。
旷野之上,失去了城池或险要地形庇护的步兵,面对成建制骑兵的正面冲击,结局往往是灾难性的。
吴军仓促结成的圆阵,在铁骑的反复蹂躏下,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瓷器,瞬间布满了裂痕。
长矛折断,盾牌破碎,血肉之躯在铁蹄下化为齑粉。
惨叫声、马嘶声、兵刃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乐章。
与此同时,魏军弩阵推进至有效射程,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般越过骑兵的头顶,落入吴军阵型深处,造成了二次杀伤。吴军弓弩手在混乱中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顶住!顶住!”丁奉双目赤红,亲率亲卫队填补上一处被骑兵撕裂的缺口,手中长刀狂舞,接连劈翻数名魏军骑兵。
老将之勇,令人侧目,但个人的武勇在整体崩溃的战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将军!左翼垮了!”
“后军被骑兵截断了!”
坏消息接踵而至。吴军的防线如同雪崩般瓦解,士兵们的斗志在绝对的劣势和惨重的伤亡面前终于崩溃了。
“逃啊!”
“快回合肥!”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幸存的吴军士卒再也顾不上军令和阵型,发一声喊,纷纷丢盔弃甲,向着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生路——合肥城的方向亡命奔逃。
兵败如山倒。
丁奉试图弹压,甚至亲手斩杀了两名溃兵,但溃败之势已成,绝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挽回。
他看着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的部下,看着在魏军铁骑追逐下如同草芥般倒下的儿郎,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成济为丁奉和这支合肥主力准备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歼灭战。
从他们追出合肥城门的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成济的算计之中。
溃逃的吴军沿着来路,拼命向合肥方向奔跑,但等待他们的,并非希望的曙光,而是层层叠叠的死亡陷阱。
在第一道缓坡,预先埋伏的魏军绊马索、铁蒺藜让慌不择路的吴军人仰马翻,随后两侧林中射出的冷箭如同死神的请柬。
在一处狭窄的林地,溃兵被早已等待在此的魏-->>军刀盾手截住,一场短促而血腥的屠杀后,林地出口被尸体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