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走到哪儿,你们这帮大佬就跟到哪儿,还变着法儿地让我睡觉?
你们是真要把我当成一个移动的混沌充电宝用到底啊!
欲哭无泪的我,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慢悠悠地走进阵中,找了块看起来最平整的石头,拍了拍灰,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躺了下来。
很快,困意上涌,我沉沉睡去。
几乎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体内的《大梦心经》便如江河入海般自行运转起来。
一丝丝混沌气流从我四肢百骸溢出,在我身体周围形成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无为领域”。
陆鸣狞笑一声,启动了阵法!
“嗡——”
困灵阵全力发动,无数道灵力触手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试图钻入我的体内,抽取那些被他们视为“驳杂”的灵力。
然而,这些灵力触手一接触到我周身的“无为领域”,就像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甚至连带着阵法本身的能量,都被那领域缓缓吞噬、同化。
陆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疯狂加大灵力输出,可阵法的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作为阵眼的那块巨大石碑上,竟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我躺卧的那片土地,泥土竟开始缓缓向上隆起,砂石自动汇聚,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揉捏塑造。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一座小巧但结构完美的微型“承脉台”竟在我身下自行凝成!
那承脉台的纹路与地底深处某个沉睡了万年的古老阵法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千里之外的城中,正在打铁的岩伯猛然抬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光,失声喃喃:“阵……活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正在梦里砸吧着嘴,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别吵……本龟……要续链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通天彻地的巨龟虚影在我上空一闪而逝。
虚影的龟甲上,缠绕着无数条锈迹斑斑的锁链,其中一条虚幻的锁链末端,仿佛被这股力量牵引,猛地向下一沉,穿透了层层地脉,与地底最深处某个正在搏动的东西,产生了一刹那的连接。
四个时辰后,我悠悠醒来,打了个哈欠。
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一堆碎石瓦砾之中,所谓的“困灵阵”已经彻底报废,阵眼石碑更是碎成了八瓣。
陆鸣脸色惨白如纸,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此阵连元婴真君都能困住片刻,怎么会……”
话未说完,一道疯疯癫癫的身影狂笑着冲了过来,正是吴老道。
他一把抓起一块阵法碎片,状若疯魔:“蠢货!他不是破阵!他是让这阵法……‘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是无为之道,是归墟之力啊!哈哈哈哈!”
当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
长老会那群老头子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看珍惜动物,变成了看活祖宗。
我懒得理会,往床上一躺,准备好好补个觉。
可就在我躺下的那一刻,身下这张普通的木床,竟“嗡”的一声,自发地泛起一层柔和的青光。
紧接着,熟悉的星河虚影再度于我头顶浮现,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持续的时间也更久。
窗外,柳师姐手持一枚玉简,指尖在上面飞速划动,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目标状态更新。已非单纯的被动觉醒,其存在本身……似乎正在无意识地重构周遭的法则。”
我望着天花板上缓缓流淌的星河,脑子里一片混乱。
以前我总觉得,我是个想躲麻烦,却总被麻烦找上门的人。
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我不是在躲麻烦。
我,就是麻烦本身。
就在我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安魂观地脉的最深处,那个巨大而腥红的搏动之物,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若有人能在此听到,便会发现,那沉闷的心跳声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低沉的笑意。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不安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亘古的时光中,从无尽的虚空里,正悄然注视着我这张小小的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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