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军开拔,目标——京城!”
“诛曹贼!清君侧!”
“诛曹贼!清君侧!”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中,大军开始移动。
但就在这时——
“报——!”
一匹快马狂奔入营,马上的斥候浑身是血,滚落下马,嘶声喊道:
“京城八百里加急!皇帝……皇帝昨夜驾崩了!”
轰!
又一个惊雷!
“什么时候的事?!”杨骁急问。
“三日前……但消息被封锁,现在才传出来!”斥候喘息道,“三皇子……不,现在该叫新帝了,已经在曹国勇扶持下正式登基,改年号‘永昌’!第一道圣旨就是……就是宣布镇国公杨骁勾结辽国、图谋不轨,命天下兵马共诛之!”
反咬一口!
曹国勇先下手为强,给杨骁扣上了叛国的帽子!
“还有……”斥候颤声道,“新帝已下旨,削去公子一切职务,定为钦犯。凡擒杀公子者……封万户侯!”
杀令。
不死不休的杀令。
李墨轩苦笑。他刚才还在为身份迷茫,现在不用迷茫了——不管他是谁,曹国勇都要他死。
“报——!”
又一个斥候冲进来,这次脸色更惨:
“辽国十万大军突破第二道防线,距定边城已不足三十里!领军的是……是耶律宗真的长子耶律雄,他扬要血洗定边城,为昨日受辱报仇!”
内外夹击。
京城有新帝的杀令。
城外有辽国的十万铁骑。
绝境。
真正的绝境。
杨骁脸色铁青,快速计算:“我军十五万,但需要分兵留守定边城,能带南下勤王的,最多十万。而京城……曹国勇掌控的禁军就有八万,加上各地可能依附的兵力,至少二十万。”
“十万对二十万,再加城外十万辽军……”一个将领喃喃道,“这仗……没法打。”
“不是没法打。”李墨轩忽然开口。
所有人看向他。
这个刚刚被揭露是“野种”的年轻人,此刻眼中却燃着一种奇异的光。那光不是皇族的高贵,不是世家的骄傲,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坚韧的东西——
求生的意志。
“辽军要报仇,是因为昨天我戏耍了耶律宗真。”李墨轩快速道,“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我留下,守定边城。”
“不行!”秦昭雪急道,“你留下就是送死!”
“我留下,耶律雄就会把全部兵力用来攻城,不会分兵追击南下的大军。”李墨轩继续道,“国公爷率主力南下,直扑京城。曹国勇刚立新帝,根基不稳,只要大军兵临城下,朝中必有变数。”
“那你呢?!”秦昭雪眼泪都出来了,“定边城最多只有三万守军,怎么挡十万辽国铁骑?!”
“拖。”李墨轩只说了一个字,“拖一天,南下大军就离京城近一天。拖三天,曹国勇就会慌。拖五天……也许就有转机。”
“用你的命去拖?!”杨骁沉声道,“不值得。”
“值得。”李墨轩看着他,“国公爷,我刚才想明白了——我是谁的儿子不重要,我是不是太子遗孤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站在大雍的土地上,站在无数战死的将士用血浇灌的城墙上。”
他转身,看向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曹国勇叛国,新帝弑父,辽军入关……这个国家病了,病得很重。需要有人去治。”
他又看向东方,那是辽军来的方向:
“也需要有人,去挡住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强盗。”
最后,他看向身边的这些人——秦昭雪、赵老汉、海石、巴图、慕容惊鸿:
“你们跟我南下,去治病。”
再看向杨骁和十五万边军:
“我留下,挡强盗。”
“不行!”秦昭雪死死抓住他的手,“要留一起留!要死一起死!”
“昭雪,”李墨轩轻轻掰开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是那对碧玉双鱼符,姐姐用命送来的信物,“你带着这个,去找一个人。”
“谁?”
“我母亲。”李墨轩低声道,“曹皇后说,我生母秀芸还在浣衣局。如果……如果我能守住定边城,如果我还能活着……我想见她一面。”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至少,我想知道,我到底该姓什么。”
秦昭雪泪如雨下,却接过了双鱼符。
“少主,”赵老汉忽然上前,“老奴和三百玄鸟卫留下。玄鸟令认的是您,不是太子血脉。您在哪,玄鸟卫就在哪。”
“我们也留下!”海石和巴图齐声道。
慕容惊鸿咳嗽着,却挺直了腰:“老夫的弓……还能杀三十个辽狗。”
李墨轩看着这些人,喉头哽咽。
他何德何能,得这些人誓死相随?
“好。”他重重点头,“那我们就让耶律雄看看,让曹国勇看看,让天下人看看——”
他拔出剑,剑指东方渐亮的天际:
“定边城,不是他想破就能破的!”
“大雍,不是他们想亡就能亡的!”
晨光中,大军分兵。
十万铁骑向南,烟尘滚滚,直扑京城。
三万守军登城,刀枪如林,准备迎接辽国十万大军的冲击。
而李墨轩站在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辽军旌旗,心中一片平静。
他终于不用再想自己是谁的儿子了。
他只需要知道——
此刻,他是定边城的守将。
此刻,他是三万将士的主心骨。
此刻,他是大雍山河的最后一道屏障。
这就够了。
“准备迎敌——”
号角长鸣,战鼓擂响。
城外,耶律雄的十万大军,已列阵完毕。
最前排,是三百架投石车。
耶律雄骑在马上,遥望城头那个白衣身影,狞笑挥手:
“攻城!”
“杀——!”
辽军如潮水般涌来。
定边城,这座经历了无数战火的边关雄城,再一次,被血与火淹没。
而城墙上,李墨轩拉满弓弦,一箭射出。
箭如流星,贯穿第一个登城辽兵的咽喉。
血,染红了黎明。
血战三日,定边城城墙多处崩塌,守军死伤过半。第四日黎明,李墨轩身中三箭,仍死守城门。就在辽军即将破城时,南方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一面“靖”字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竟是本应南下京城的靖王(二皇子)率五万援军赶到!更令人震惊的是,靖王马前还绑着一人——正是昨夜刚从京城逃出的陈砚舟(他没死?!)。陈砚舟浑身是伤,却对城头嘶喊:“墨轩!老皇帝没死!那是曹国勇放的假消息!真皇帝在靖王手中,他已下诏——立你为储君!”城上城下,所有人惊呆了。如果皇帝没死,如果诏书是真的,那李墨轩就不是野种,而是……名正顺的皇位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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