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棉纺厂的家属院。
平房的铁门张贴着红双喜的剪纸,崭新锃亮的自行车停在最显眼的门口,洗到微微发白的军装外套挂在晾衣绳上,播音室的喇叭放着新闻和流行歌曲。
张家梅盯着半敞开的窗户,气不打一处来的摔着鸡笼,站在窗户根底下插腰骂道,“哎呦喂,太阳都晒腚了,懒驴还躺被窝里呢!是等着我当婆婆的把饭嚼碎了喂到你嘴里啊?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娶进这么个丧门星,还当自己是城里的大小姐呢!”
“嫁到俺们家来,就得早起给婆家做饭洗衣,别躺在里面装死!”
张家梅听着屋里依然没有动静,抄起地上的烧火棍,冲着门猛地砸了两下,“别躲在里面装聋!骚狐狸精把我儿给迷了心智,非要把你娶回来,他现在已经回部队了,没人替你撑腰,赶紧滚出来做饭!”
聒噪的嗓音在蔡淑珍的脑袋里回荡,她烦躁的坐起,眼睛猛地发黑晕眩。
等睁开眼睛,她诧异的发现周围陌生又熟悉。
掉漆的白灰墙上挂着有美女肖像的挂历,靠窗户摆放着一台缝纫机,的确良的军绿色男裤挂在上面改着裤脚。床边是红色喜庆的暖水瓶和痰盂,蔡淑珍低头抓着身上的衣服,抄起模糊的塑料壳镜子,看到里面映射出年轻的脸——她竟然重生了!
蔡淑珍抓起床边的喜字,心脏怦怦跳动。
她回到和傅斯年结婚的第二天,他接到部队的紧急任务离开,把她独自留在婆家的时候!
“听见没!你聋啦?我给你脸了是吧?”
张家梅气得把木门摇晃的咚咚作响,脸憋得通红的骂,“我数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立马舀几瓢大粪汤子泼进去,让你睡!骚狐狸精给谁下马威呢!这里是老娘的家!”
蔡淑珍听着熟悉的恶毒诅咒。
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前世一样直接发疯,和张家梅硬刚,反而是情绪稳定的眯起眼睛。
前世,傅斯年离开后,婆婆张家梅和家里的小姑子嫂子就对她各种刁难。
父母都是城里知识分子的蔡淑珍从小娇生惯养,性格直爽,仗着伶俐的口才跟她们过招,唇枪舌战,动不动就发疯。
原本以为能和书里说的一样占据上风,没想到,现实和书里天差地别——
张家梅装可怜又博同情,端的是一副绿茶模样!跟邻里乡亲又是示弱又是告状,胡编乱造,把她塑造成不懂礼数、不分大小的恶毒儿媳。
偏偏乡亲们看到的的确也是她蔡淑珍毫不掩饰发疯的那一套!
这可倒好了!这下,邻里都认为蔡淑珍是那个恶人,婆婆一家都被她的淫威和疯劲折腾的筋疲力尽!
发疯并没有让蔡淑珍获得安稳,她图了一时的爽,可后面无休止的流蜚语和周围邻居的孤立让蔡淑珍渐渐变得敏感,性情大变。
最后在张家梅和小姑子的联合造谣下,她们联合邻里攻击蔡淑珍,蔡淑珍彻底病倒在床上,任她们两个欺负,浑身长满褥疮,毫无尊严的病逝。她和傅斯年的资产也都落在了婆婆和小姑子的口袋里。
对付她们这种恶人,绝对不能正面硬刚!发疯只会落人把柄,还不如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不就是口蜜腹剑吗?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