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大家吃糠咽菜的,细白面比金子还值钱。
羡慕、嫉妒、眼红,各种情绪在人群里传开了。
消息传到陆勇家,张素芬正坐在炕边补衣服,一听这话,手里的针“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啥?那个没出息的陆川,打死了一头狼?还得了五斤细白面?”
张素芬尖着嗓子喊道:“分家的时候就该多分点!现在倒好,他倒占便宜了,居然弄到五斤细白面!咱家多久没见着这好东西了?这陆川,真是走了狗屎运!”
1960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最难熬的时候。
别说细白面,连糠和野菜都得省着吃。
张素芬眼红得都快滴血了,想起分家时陆川那副硬气的样子,心里就憋火。
以前那个闷不吭声的人,现在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陆勇沉着脸,在屋里走来走去,手里的旱烟杆捏得咯吱响,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五斤细白面啊。
这可是能救命的。
陆川那小子,凭啥能有?
以前在家里就是个受气包,让往东不敢往西,让撵狗不敢抓鸡。
现在倒好,打了头狼,就敢去街道办领赏,还得了这么多细白面。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现在就去双霞山,说啥也得让他分点给咱!”
陆勇眯起眼,说道:“咱去有啥用?上次连口肉汤都没讨着,这回还能分到面?”
“那你说咋办?”张素芬急着问。
陆勇走到门口,朝双霞山那边望了一眼。
“哼,这事还得让娘出面!来次狠的,非让他掉层皮不可!”
回到家,屋里飘着一点油灯的气味。
林海棠坐在暗黄的灯光底下,正低头缝着一件野猪皮披风。
边上还叠着一件小一点的,是给二丫准备的。
“回来啦?”
林海棠抬起头,脸上带着倦意,却还是很温和的说道:“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你也给我做了一件?”
他记得自己只让林海棠给她和二丫各做一件,挡挡风就行。
林海棠抿了抿嘴,说道:“二丫的做好了,你的也不能少,你在外头跑,身子也要紧。”
陆川心里一暖,这女人,总是不声不响地为他着想。
他接过披风,粗粗的料子磨着手心,却让人觉得踏实。
说实话,他一个大老爷们,穿这个总觉得有点不太自在。
“我穿着这个干活不方便,你跟二丫才最需要,你们先穿着,以后我再想办法弄一件。”
“天越来越冷了,你们娘俩可不能冻着。”陆川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让给林海棠。
“说啥呢!哪有男人不穿媳妇做的衣服的?这是我该做的!”
陆川愣了一下,看着林海棠那执拗的眼神,心里一阵热。
这年头,一个女人亲手给丈夫做衣服,里头的情意有多重。
他不再推,把披风往身上一披,大小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