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济南。
捷报传来,全城欢腾。
赵子龙却无喜色,他在元帅府召开紧急军议。
“左良玉虽败,但朝廷不会罢休。”
赵子龙开门见山,“下一步,必调洪承畴、孙传庭旧部来攻。那些都是百战精锐,不比左良玉的乌合之众。”
孙传庭道:“元帅所虑极是。洪承畴部在辽东,一时难调。但陕西、河南的官军,随时可能东进。”
“所以我们要快。”
赵子龙指向地图,“趁朝廷新败,人心惶惶,一举拿下整个山东。登州、莱州还在观望,必须尽快解决。”
曹文诏问:“武力解决?”
“不,政治解决。”
赵子龙道,“孙学武联络得如何?”
卢象升答:“孙同知已说服登莱巡抚杨文岳,愿举城归附。条件是:保留官职,不究前过。”
“准。”
赵子龙知道这个杨文岳为人尚算正直,于是毫不犹豫,“告诉杨文岳,只要真心归附,既往不咎,官升一级。”
“主公宽宏。”
孙传庭赞道,“如此一来,山东可传檄而定。”
“山东定了,接下来呢?”
曹文诏问,“向北?向南?还是向西?”
赵子龙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桃花。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但战争的阴影,却越来越近。
“你们说,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赵子龙突然问。
众将一愣。
“占山东,抗朝廷,拒清军......我们到底是忠是奸?是义军还是叛贼?”
卢象升正色道:“主公,我们保境安民,抗击外虏,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赵子龙喃喃重复,“是啊,问心无愧。可天下人怎么看?史书怎么写?”
孙传庭缓缓道:“元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宋太祖陈桥兵变,当时皆非议汹汹。然其治国安邦,开创盛世,后人谁不称颂?”
“你是说…...”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孙传庭目光炯炯,“朝廷已不可救药。内有流寇,外有清虏,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主公若能保全山东,进而平定天下,救民于水火,便是当代太祖!”
帐中一片寂静。
这话太大胆,大逆不道,但又太诱人。
赵子龙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此事,容后再议。眼下先定山东。”
四月十五,登州归附。
至此,山东全境尽归兴国军掌控。
消息传到北京,崇祯彻底崩溃了。
一省全部脱离朝廷掌,这是自大明开朝以来,前所未有的事。
他在乾清宫大发雷霆,砸碎了最心爱的官窑花瓶。
“杨文岳...这个逆臣!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叛国投贼!”
崇祯双眼赤红,“还有孙学武,还有那些山东官员.....他们都该死!都该死啊!”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吓得瑟瑟发抖。
皇后周氏闻讯赶来,柔声劝慰:“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龙体?”
崇祯惨笑,“朕连江山都要没了,还要龙体何用?”
周皇后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