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公端坐于高大战马之上,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对面西岐大军展开的庞大阵型。那绝非乌合之众的混乱,而是宛如一座移动的、精密运转的战争堡垒!
朱雀旗烈烈如火,赤甲军士煞气冲霄,仿佛下一秒就要焚烧万物;
青龙旗锐气逼人,枪戈如林,隐有雷霆之势;
白虎旗肃杀森寒,弓弩寒光点点,锁死了每一寸进攻空间;
玄武旗厚重如山,重甲战士稳如磐石,拱卫八方;
更有那中央杏黄旗下,二十四员金甲神将拱卫着仙风道骨的姜子牙,气度恢宏,仿佛他一人便是这浩瀚军阵的灵魂!
周军进退之间,章法森严,号令如一,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铁血纪律烙印下的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多余的喧嚣,只有沉凝如山、引而不发的滔天兵威!
“嘶……”邓九公倒抽一口冷气,饶是他戎马半生,见惯了大场面,此刻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低声感叹,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与一丝钦佩:“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先前征讨的将士损兵折将,连连失利!这才是真正的劲敌!”眼前这“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让他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
邓九公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而出,在两军阵前划出一道烟尘。他勒马站定,声若洪钟,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姜子牙!出来答话!”
四不相上的姜子牙,神色从容,只是微微欠身,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邓元帅,有礼了。”这份平静,在肃杀战场上更显深不可测。
邓九公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直刺姜子牙,厉声喝道:
“姬发小儿,不遵天道,妄自称王,猖獗至极!你姜子牙,出身昆仑仙山,本该是明理之人!为何不懂君臣大义,倚仗些许道术便叛逆朝廷,败坏伦理纲常!聚拢亡命,结党营私,眼中可还有王法天理?!如今天子震怒,天兵至此问罪,尔等不思悔过,竟还敢逆天行事,抗拒王师!此乃自取灭亡之道!不守国法,必遭天诛!本帅奉劝你,即刻下马受缚,或可免去西岐满城生灵涂炭!若再执迷不悟,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尔等悔之晚矣!”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问罪的凌厉,试图在气势上和道义上压垮对方。
然而,姜子牙闻,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轻轻一笑,那笑声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和一丝淡淡的嘲讽:
“邓将军,你这番慷慨陈词,听在本相耳中,不过如痴人说梦,狂犬吠日罢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响彻云霄:
“如今天下归心于周,万民翘首以待明主!你殷商数次兴兵,哪一次不是主帅落败,兵将尽丧,片甲无回?!”
姜子牙的目光扫过邓九公身后虽众但显然气势已被周军所慑的军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再看你今日所率,战将不过区区十员,兵马不足二十万之众!在我西岐雄师面前,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妄想搏击猛虎,以卵击石,焉有不败之理?!”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锋芒:
“依本相之见,邓将军不如速速收兵回朝,如实禀报你那昏聩的天子:吾主姬发,仁德播于四海,并无不臣之心,只求各安疆土,共享太平!这才是真正的大义!若你执迷不悟,非要在此地重蹈闻仲太师覆辙,待到时运尽丧,身死道消,那时再想回头,可就噬脐莫及了!”
“放肆!!!”
邓九公何曾受过如此赤裸裸的蔑视和羞辱?姜子牙的话语,尤其是将他比作“群羊”、“卵石”,更将他的失败与闻仲相提并论,如同滚油浇在了烈火之上!他须发戟张,怒火瞬间烧红了双眼,浑身杀气如同实质般爆发出来!
他猛地扭头,对着身后诸将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们都听见了?!这个卖面编篱的卑贱之徒,竟敢如此藐视天朝威严,侮辱本帅!不将此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