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棠儿卷入其中。”沈柔握紧双手，暗暗发誓。
哪怕女儿现在恨她，她也要阻止这段不该有的情愫。
嫁给沈星遥的未来太过凶险，她宁可女儿平凡一生，也不要她经历那些痛苦。
或许，该给棠儿说一门亲事了。
早点定下婚事，断了她的念想，也好过日后越陷越深。
只是……该找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让女儿收心呢？
沈柔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一夜，注定无眠。
……
第二天一早，靖安侯府门前突然锣鼓喧天，引得街坊邻里纷纷探头张望。
只见尚书府邓夫人的马车稳稳停在侯府大门，后面跟着一长串披红挂彩的队伍，足足有二十多担的聘礼，阵仗吓人。
门房急忙进去通报，沈柔正在厅中与女儿宋卿棠说话，听到通报，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顿。
“来的倒是快。”沈柔语气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她转头对宋卿棠道：“棠儿，你先回房休息，娘处理些事情。”
宋卿棠乖巧点头。临走前，她担忧地看了母亲一眼，沈柔回以安抚的微笑。
等女儿离去，沈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想起昨日宋云霜那副嘴脸，以及宋昭衡的态度，心中一凛。
“请邓夫人到正厅用茶，再去书房请侯爷过来。”沈柔吩咐下人。
不一会儿，邓夫人柳庆林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走进侯府正厅。
她今日穿着绛紫色锦缎长裙，头戴赤金点翠头面，打扮得雍容华贵，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道：“柔姐姐，多年不见，你最近可还安好？”
沈柔起身相迎，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邓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这一声“邓夫人”，让柳庆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与沈柔还没出嫁时曾是闺中密友，如今这么生疏的称呼，分明是划清了二人之间的界限。
柳庆林很快调整表情，亲热地拉着沈柔的手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还是叫我庆林吧。这些年，我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沈柔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请柳庆林入座，心中冷笑。
她可没忘记，当年自己遭人设计，名声受损时，这位“好友”立刻与她划清界限，甚至在背后添油加醋。如今装的这么亲热，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两人寒暄几句，靖安侯宋昭衡便大步走了进来。
“邓夫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宋昭衡笑容满面，似乎对这场拜访毫不意外。
柳庆林连忙起身见礼，三人坐下后，她便开门见山道：“侯爷，夫人，我今日前来，是为我家小儿子绍霆提亲的。”
沈柔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不动声色。
宋昭衡则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哦？邓公子年轻有为，不知看上我家哪个姑娘了？”
柳庆林笑道：“自然是贵府刚寻回的千金小姐，卿棠。虽然说棠小姐在乡野长大，但我们邓家不是势利眼，绝不会因此轻视了她。”
这话说得好听，实则暗讽宋卿棠出身乡野，缺乏教养。
沈柔手中的茶盏轻轻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厅内一时寂静。
宋昭衡连忙接话道：“邓公子一表人才，与我家棠儿倒是般配。只是小女刚回府不久，我与夫人还想多留她一些时日。”
柳庆林叹气道：“不瞒侯爷，我原本也是这个想法。只是前几日绍霆在一品居遭遇不幸，被刺客所伤，如今需要一桩喜事冲冲晦气。况且，年轻人成了家，心性也就定了。”
沈柔终于开口：“听说邓公子那日伤得不轻，特别是下身被废，已经不能人道了。这种身体情况，还提亲，岂不是误了我女儿的终身？”
柳庆林脸色顿时煞白，强颜欢笑道：“夫人从哪里听来的谣？都是些小人胡说八道！绍霆只是皮肉伤，静养几日就好了。”
宋昭衡也帮腔道：“夫人，外头的流蜚语怎么能够轻信？邓公子年轻力壮，怎会轻易就……咳咳。”他转向柳庆林，“邓夫人见笑了，内子是心疼女儿，说话直了些。”
柳庆林忙道：“理解理解，做娘的自然心疼孩子。我们邓家绝不会亏待了棠小姐，聘礼都已备齐，只要侯爷夫人点头，即刻便能定下婚期。”
沈柔冷眼旁观，这两人一唱一和，心中更加确定这是一场阴谋。
邓绍霆受伤不能人道的事，京城早已传遍了，邓家这时急着娶亲，分明是要找个幌子掩盖真相，顺便借此控制靖安侯府。
更让她心寒的是，宋昭衡对此心知肚明，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帮凶。
沈柔缓缓道：“棠儿刚回府不久，我舍不得她这么快出嫁。”
她停顿片刻，见宋昭衡面色微变，才继续道，“不过，既然邓家诚心求亲，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柳庆林忙问：“什么提议？”
“我家云霜与邓公子的年纪相当，自小在侯府长大，知书达理，如果她嫁入邓家，定是佳偶天成。”沈柔平静地说。
此话一出，宋昭衡猛地站起：“不行！”
柳庆林也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沈柔会提出让假千金宋云霜代替真千金宋卿棠嫁过去。
宋昭衡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坐下，解释道：“云霜那孩子，与太子正在交往，此时谈婚论嫁岂不是找死。”
沈柔挑眉：“哦？侯爷的意思是，宁愿让亲生女儿嫁入火坑，也要保全养女的前程？”
柳庆林急忙打圆场：“夫人重了，哪来的火坑？我们邓家一定会善待儿媳的。”
宋昭衡也附和道：“夫人，我明白你心疼棠儿。但云霜与太子情投意合，如果他们两个人能成，对侯府的前途大有裨益。至于棠儿，邓家是尚书府，她嫁过去不算委屈。如果你实在不舍得，不如将棠儿认作养女出嫁，这样既全了两家情谊，又不伤和气。”
将亲生女儿当作养女嫁出，好让假千金继续占着嫡女的身份？
沈柔心中冷笑，终于明白了丈夫的全部算计。
“侯爷真是打得好算盘。”沈柔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让我的亲生女儿顶替养女身份出嫁，好让宋云霜继续以靖安侯府嫡女的身份攀附太子，为你铺垫晋升的路。可侯爷是否想过，一旦事情败露，欺君之罪是什么样的下场？”
宋昭衡脸色大变：“夫人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