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棠仿佛没注意到母亲的震惊,继续在心中嘀咕:
说起来,那位表面慈悲的太后,背地里可没少做亏心事。先皇后谢红雁死得不明不白,就是因为她在背后各种怂恿。还有,娘年轻时名声被毁那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不就是她吗?装什么大善人!
沈柔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先皇后谢红雁之死……她自己年轻时的那桩旧事……
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伤痛,此刻被女儿的心声揭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幕后主使竟然是太后!
沈柔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如果这些都是太后所为,那也太可怕了。
沈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娘,您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宋卿棠关切地问,掏出帕子为母亲擦去冷汗。
沈柔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棠儿,答应娘,在太后面前一定要谨慎行,千万……千万不要得罪她……”
宋卿棠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母亲。
娘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怕成这样?
沈柔猛地别过脸去,不敢与女儿对视。
宋卿棠若有所思地看了母亲一会儿,随即又释然了。
估计是太担心我了。唉,娘总是这样,一涉及到宫里的事就很是紧张。
沈柔心中五味杂陈。
“娘,您给我讲讲太后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卿棠忽然问道。
沈柔深吸一口气:“太后她信佛向善,待人宽和,最重礼仪规矩。你只需记住,在她面前不可失礼,不可妄,不可……”
信佛向善?呵,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谁不知道她宫中的佛堂后面就是刑房,多少宫女太监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消失?待人宽和?那些得罪过她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沈柔的话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
宋卿棠却仿佛恍然大悟般点头:“女儿明白了,一定会谨守宫规,不多说话,不乱看。”
才怪!要是她敢为难我,我非得把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抖出来不可!反正我知道的秘密多着呢!
沈柔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这个女儿,何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
马车终于抵达宫门。
沈柔作为外命妇,无旨不得入内,只能送到门前。
她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千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棠儿,一定要小心。”
宋卿棠拍拍母亲的手,笑容明媚:“娘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转身跟随引路太监步入宫门。
沈柔站在宫门外,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如刀绞。
宋卿棠走在深长的宫道上,从容不迫。
这皇宫修得倒是气派,就是太压抑了。难怪住在这里的人,一个个心理都不太正常。
引路的太监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惊讶于她脸上的轻松。
宋卿棠冲他甜甜一笑:“公公,太后今日心情可好?”
太监愣了愣,垂首道:“太后凤体安康。”
不说就算了。反正迟早要见分晓。我倒要看看,这个害死先皇后毁我娘亲名声的太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卿棠整了整衣襟,昂首向前走去。
……
德福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端坐在紫檀木雕凤纹宝座上,雍容华贵。
眉目间充满慈祥,如果不是宋卿棠早知道她的真面目,几乎要被这副和蔼可亲的外表所迷惑了。
“臣女宋卿棠,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宋卿棠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动作标准。
太后笑容满面,亲自起身将她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让哀家瞧瞧。”
她拉着宋卿棠的手,上下打量着,目光慈爱得如同看待自己的亲孙女:“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儿,难怪沈柔那孩子把你当成心头肉。”
宋卿棠垂下眼帘。
装得可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早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都要被你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给骗了。也是,能养出六皇子那种货色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罢了。
太后依旧拉着她的手,语气怜惜:“听说你从小在乡野长大,受了不少苦吧?哀家每每想起,都心疼得紧。好在如今你回到了父母身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宋卿棠乖巧地回答:“多谢太后关怀。臣女在乡野长大,虽然不及京城繁华,却也自由自在。如今能与母亲、哥哥姐姐团聚,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她刻意只提了母亲和兄姐,对父亲宋昭衡和祖母太夫人只字未提。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并没有点破:“好孩子,懂得感恩是好事。你母亲将你教养得很好。”
果然注意到了我没提父亲和祖母。这只老狐狸,观察得可真仔细。
太后话锋一转,终于切入正题:“哀家今日召你入宫,是因为听闻你在阳关城的义举,心中十分震撼。”
宋卿棠抬起眼,流露出些许惊讶:“臣女愚钝,不知太后所指何事?”
“就是你救下那位少女杨董雪一事。”太后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怜惜,“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一旦失贞,便要遭受千夫所指。那些无辜受害的女子,多可怜!”
宋卿棠心中警铃大作。
来了来了,正戏开场。装得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实际上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我先按兵不动,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安静地听着,没有接话。
太后见她不为所动,继续道:“哀家寝食难安。女子为何要受这种委屈?为何不能像男子一般,有读书明理的机会?”
宋卿棠配合地点头,却依旧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