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降臣们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们原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酷刑、奴役甚至死亡,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凶名在外的索伦大首领,非但没有羞辱斥责,反而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甚至带着些许宽慰的话语!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野蛮人首领残暴无知的固有印象。
    一时间,众人低垂着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来的茫然,更有对哈拉尔德这番举动背后深意的揣测和隐隐的不安。
    这位大首领,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沉和可怕得多。
    哈拉尔德看着下方这群心思各异的降臣,知道初步的震慑和怀柔已经生效。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神情复杂的降臣,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
    “诸位,不瞒你们说,我索伦部族此番起兵南下,实非本愿,乃是被逼无奈之举!想我索伦部族,世代居于北境白山黑水之间,虽生活清苦,却也安分守己。”
    “奈何那金雀花先王海因里希十世,对我部族苛政猛于虎,赋税沉重,欺凌压迫,令我部族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父王不堪其辱,为部族生存计,方才被迫奋起反抗,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他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奈又带着几分委屈的姿态:“想我索伦部族,举族不过十数万丁口,控弦之士不过数万,而金雀花坐拥万里疆土,臣民数千万,带甲百万!若非被逼到绝境,我等小族,安敢以卵击石,行此螳臂当车之事?”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昂,充满了“天命在我”的自信:“然,天意昭昭!神明垂怜我索伦乃正义之师!那海因里希父子,倒行逆施,不恤民力,不怜将士,穷兵黩武,早已失去天心民意!”
    “故而我索伦铁骑所向,金雀花大军屡战屡败,此非我索伦勇武过人,实乃天意如此!我部族本有和谈之意,愿息兵戈,奈何尔国两位国王,毫无诚意,一味主战,以致烽烟再起,生灵涂炭……唉!”
    他这一番颠倒黑白、将侵略美化为“被迫反抗”、将胜利归功于“天命所归”的论,配合其身为胜利者的强大气场,竟也让一些降臣心中产生了微妙的动摇和一丝为自己“投诚”寻找合理性的借口。
    就在这时,跪在人群前方的那名原艾希贝格伯爵麾下的书记官,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哈拉尔德话语中需要“榜样”和“印证”的信号。
    他猛地向前跪爬两步,以头抢地,发出响亮的叩首声,随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哽咽,带着无比的“悔恨”与“醒悟”,大声哭诉道:
    “大首领明鉴!大首领明鉴啊!罪臣……罪臣以往身处南国,被那海因里希伪朝蒙蔽了双眼,只知其穷奢极欲,压榨百姓,却不知大首领您才是真正体恤民情、胸怀天下的明主!”
    “今日听得大首领一席话,如拨云见日,方知以往之非!罪臣恳请大首领给罪臣一个机会,洗心革面,效忠明主,以赎前罪!”
    这一番声-->>情并茂、恰到好处的表演,正中哈拉尔德下怀。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忙抬手虚扶,语气更加温和:“快快请起!阁下能明辨是非,弃暗投明,实乃智者所为!不知先生原先在金雀花任何职?高姓大名?”
    那书记官连忙答道:“回大首领,罪臣名叫阿尔布雷希特,原是艾希贝格伯爵麾下,掌管一处偏远领地文书钱粮的小小书记官,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