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一路疾驰,碾过柏油路面的裂痕,将江南的青黛山水远远甩在身后。车窗外的景致渐渐变得粗粝,连绵的丘陵褪去葱郁,露出赭黄色的土壤,零星的村落稀稀拉拉地散落在道旁,风里都带着几分干燥的尘土气息。
黎簇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目光时不时扫过导航屏幕,又低头核对一下口袋里那张被摩挲得发软的纸条。汪明月靠在副驾驶座上假寐,眼皮下的眼珠轻轻转动着,苏万和杨好缩在后座,一个捧着平板电脑研究沙漠地形,一个擦拭着那把折叠冲锋枪,车厢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零件碰撞的轻响。
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盘查的关卡都没遇上,这种顺利反而让黎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直到导航提示抵达目的地,越野车才缓缓驶入一座偏僻的小镇。
镇子不大,一条主街贯穿东西,两旁的房屋多是灰扑扑的砖瓦房,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街边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只有一家挂着“迎客来旅馆”招牌的小店还开着,褪色的红绸布幌子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晃着。
黎簇将车停在旅馆门口,熄了火。
“就是这儿了?”杨好率先推开车门,抻了个懒腰,目光扫过这家看起来有些破败的旅馆,忍不住咋舌,“吴邪选的地方,怎么都这么接地气。”
苏万推了推眼镜,跟着下车,手里还攥着平板电脑:“这种小镇人少眼杂,不容易引人注意,很适合藏东西。”
汪明月也慢悠悠地走下来,抬头瞥了一眼旅馆的门牌,指尖在口袋里的蛇形玉佩上轻轻摩挲着,没说话。
黎簇没理会两人的嘀咕,径直走进旅馆。大堂里光线昏暗,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头趴在柜台上,听到动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黎簇没多话,掏出那张写着房间号的纸条,又拿出房卡晃了晃。老头看了一眼,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又低下头继续打盹。
四人顺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上走,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角落里结着蛛网。黎簇按照纸条上的数字,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那个房间。
房门紧闭着,是那种老式的木门,上面贴着一张早已泛黄卷边的“请勿打扰”的贴纸,门把手上积着薄薄一层灰,看起来像是许久没人开过了。
黎簇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霉味更重了,他甚至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古潼京黄沙的气息。他攥着房卡的手指紧了紧,定了定神,才将房卡贴近门锁。
“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伴随着“咔哒”的齿轮转动声,打破了楼道里的死寂。
“我先进去看看。”黎簇转头对着三人低声叮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们在外面等着,别乱走动。”
汪明月点了点头,靠在对面的墙壁上;苏万和杨好也识趣地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黎簇推开门,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他反手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门内的光线比楼道里更暗,黎簇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房间里的布局。这是一间标准的单人房,床铺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落满灰的老式收音机,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抽屉没锁,他伸手拉开,里面只有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包裹。
黎簇拿起包裹,指尖触到牛皮纸的触感,心里咯噔一下。他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破旧的笔记本,还有一张手绘的地图。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一行熟悉的字迹――是吴邪的字。
他快速翻看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一些关于古潼京的零星线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仓库里那些青铜碎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而那张地图,标记的正是古潼京深处的一处从未被人涉足的区域。
黎簇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吴邪留下的这些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五分钟,不长不短,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时,黎簇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眼底还残留着一丝震惊,手里的笔记本和地图已经被他收进了背包里。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三人摆了摆手,声音低沉:“走,回停车场。”
汪明月三人见状,也没多问,跟着他快步走下楼梯,穿过寂静的大堂,回到了旅馆后院的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