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壁清野的策略,开始显现其可怕的威力。
程处默和王朗率领的突击营,在距离磐石营主力约一百五十里的前方,构筑了名为“前锋寨”的临时营地。
他们已经开始陷入缺乏补给的泥潭。
原本计划中的“就食于敌”成了空谈,周边除了被焚毁的草料堆和废弃的营地,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物资。
携带的干粮在快速消耗,最要命的是水。
按照出征前的计划和地图标注,在前锋寨以西约三十里,应有一条名为“白沙河”的季节性河流,虽在秋季可能水量不大,但维持数千人马的日常饮用理应足够。
当程处默派出的取水队,由一名叫哈桑的、在此地生活了十几年、号称“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水源”的归附突厥向导带领下,前往白沙河时,带回的却是令人绝望的消息。
“干……干涸了?!”
程处默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面前几个空空如也的大皮囊,以及取水队士卒干裂的嘴唇和疲惫的神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队队正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涩声回道:
“校尉,是真的。河床都露出来了,只剩下些湿泥,根本攒不出水来。哈桑说……说可能是上游被人堵截或者改道了。”
“混账!”
程处默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心中焦躁万分。
营中存水本就不多,原本指望白沙河救急,如今希望落空,军心立刻浮动起来。
无奈之下,程处默只能一边下令严格配给饮水,一边再次派出多支小队,由不同的向导带领,分头寻找新的水源。
然而,结果更糟。
一支小队按照另一名向导指引,找到了一处标注的泉眼,却发现泉眼已被乱石和沙土填埋,根本无法取水。
另一支小队发现了一个小水洼,士卒们欣喜若狂,不顾浑浊饮下,结果当晚就有数十人上吐下泻,明显是水源被污染,甚至可能被投了毒!
缺水,如同最可怕的瘟疫,在前锋寨蔓延。
士卒们嘴唇干裂,喉咙冒火,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
战马无精打采,舔食着地上带着尿骚味的湿土。
仅仅两天,这支原本士气高昂的先锋精锐,便被无形的干渴折磨得战力大减。
消息传回主力大营,李默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白沙河断流?泉眼被堵?水洼有毒?
”他盯着地图,眼神冰冷,
“贺鲁……或者说他背后那个‘乌默尔’,做得可真绝啊!”
“将军,程校尉那边情况危急,是否让他们立即后撤,与主力汇合?”
王朗忧心忡忡地建议。
李默摇了摇头:
“不能撤。前锋寨是我们钉进去的楔子,一旦后撤,士气崩泄,之前占领的区域将前功尽弃,贺鲁的游骑会立刻卷土重来,我们的处境会更被动。”
他站起身,果断下令:
“王朗,你留守大营,督促后勤,加快从后方运水。我亲自带一队人,去前锋寨。”
“将军,不可!太危险了!”
已返回大营的王朗急忙劝阻。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
李默语气不容置疑,
“将士们正在受苦,我必须与他们同在。而且,找水,我或许有些办法。”
他并非盲目自信。
前世作为特种兵王,极限环境下的野外生存是必修课,寻找水源更是基础中的基础。
他立刻点齐了一百名亲卫,全部配备双马,驮载上尽可能多的空皮囊和简易滤水工具,由赵小七亲自带领一队精锐斥候护卫,离开大营,冒着风沙,向前锋寨疾驰而去。
一路上,李默仔细观察着地形地貌。
他注意到,尽管地表干裂,但某些低洼处的沙棘和骆驼刺长得异常顽强,根系必然深扎地下,意味着下方可能有潜流。
他还看到一些鸟类的飞行轨迹,它们通常会飞向有水源的方向。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在天明时分,李默抵达了愁云惨淡的前锋寨。
看到李默亲自到来,几乎陷入绝望的士卒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萎靡的士气为之一振。
程处默迎上来,满脸愧疚:
“李兄弟,俺……俺-->>没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李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周围士卒干渴的面容,沉声道:
“兄弟们辛苦了!相信我,水,一定会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