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徐州华东野战军司令部。
张百川、粟昱、张云逸、参谋部、作训科等部门人员再次坐在作战室里。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厚厚一摞检查报告和尖刀团申报材料。
张百川坐在长桌一头,肘边那叠“渡江突击部队综合评估报告”已经翻到了底:“三纵719团确实不错。我后来又暗中去看了一次,他们的班排战术很灵活,不是死练大纲。他们搞了个‘江岸地形模拟场’,把可能遇到的陡坎、泥滩、铁丝网、桩砦都搬过来了。班排战术活得很,一个班分成两三个小组,互相掩护跃进,动作快,配合熟。尖刀团,可以定。”
粟昱说:“二纵6团的对抗演练成绩,是所有参评团里最好的。特别是夜间科目。他们夜攻夺占滩头阵地的演练,比规定时间缩短了将近三分之一。团里自己搞了训练,让战士蒙着眼在复杂地形里摸爬,练听声辨位,练暗处协同。”
“四纵728团赢了对抗。”张云逸说:“喏,这里,演练前,他们派人去洪泽湖、高邮湖实地看了好几天,回来搞了些土办法――用芦苇管做成简易换气管,练武装泅渡时含在嘴里,整个人潜在水下前进,只露根管子在水面上。虽然粗糙,实战里恐怕用不上几回,但能看出动脑子了。渡江,要的就是这股肯琢磨的劲。””
张百川听着,又从桌角那堆更高的材料里,抽出几份标着“其他纵队尖刀团候选单位战术特点摘要”的文件,一页页翻过去。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合上最后一份材料。
张百川终于抬起头:“那就这么定了。三纵719团、二纵6团、四纵728团和其他纵的尖刀团一块授旗,同时作为渡江第一梯队。”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不过,这只是开始。各纵队内部,要继续评,继续选。我们要的要有几十个,上百个,只有在整条江线上,同时冒出几十把尖刀,才能让对岸的汤恩伯顾此失彼,才能撕开足够多的口子,让百万大军迅速过江,而不是挤在一两个渡口挨打。”
粟昱也站起来:“还有一个问题――渡江时间,中央为了和平谈判,可能会推迟。”
张百川看着地图:“也不要抱任何幻想。老蒋那边,不过是假和谈,真备战,拖延时间,整顿他那点溃散的兵马,顺便等着看美国人会不会下场。国民党拒绝在和平协议上签字的那天,就是渡江战役必须发起之时,一刻也不能再等。””
他目光坚定:“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做好一切准备。船只,要备得足足的,藏在江汊湖荡里,防着国民党飞机来炸。部队,要练得精精的,从划船泅渡到抢滩攻坚,每个环节都要磨熟。战术,要研究得细细的,登陆后怎么巩固滩头,怎么向纵深穿插,怎么应对敌装甲部队反扑,预案要多做几套。百万大军横渡天险,那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容不得半点闪失,也经不起半点侥幸。”
“司令员。”门外传来作战参谋的声音,“中央急电。”
张百川接过电报,快速浏览。看完后,把电报递给粟昱和张云逸。
两人看完,表情都凝重起来。
粟昱看着电报:“国民党正在秘密调动部队,桂系白崇禧的集团,有向湘桂方向收缩的迹象,汤恩伯的京沪杭警备部队,也在调整部署,部分主力有西移的征兆。”
“他们想跑。”张云逸分析:“长江防线一旦被突破,南京、上海难保。他们是打算退到浙赣山区、武夷山区,依托复杂地形,建立第二道防线,跟我们打持久战,拖时间,等变局。”
张百川走回地图前,手指从长江南岸划过,停在浙赣铁路线上。
“那就不能让他们跑掉,渡江之后,东集团和中集团要迅速会合,切断宁杭公路;西集团控制浙赣路,把汤恩伯和白崇禧分割开。我们要的不仅是渡江,而是在江南歼灭国民党军主力。”
他转身面对两位战友:“给各纵队下命令大练兵提前结束,所有部队进入战前最后准备阶段。尖刀团的评选加速进行,月底前必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