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芭转过头。
“那这条路……”
“五十年。”
徐澈竖起五根手指。
“为了修通这条通往边境的生命线,几代龙国军人和工人,在这平均海拔四千米以上,含氧量不足平原一半的无人区,整整修了五十年。”
“每一公里的路基下,都可能埋藏着一位筑路英雄的忠骨。”
“塌方、雪崩、泥石流、高反,他们是在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地在地的脊梁上,刻出了这道痕迹。”
热芭久久没有回神。
良久,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
“在这绝地上把路铺平,这哪里是修路,分明是在修命,比起他们,我们所谓的辛苦,简直轻得像鸿毛。”
徐澈没接话,只是默默靠边停车。
这里是山口,风大得能把人吹个跟头,但视野极佳。
他从后座翻出那个黑色手提箱,熟练地展开机臂,装上电池。
“你要飞无人机?这种风速,炸机风险很大。”
热芭有些担忧地看着窗外狂舞的经幡。
徐澈嘴角噙着笑。
“风大才有这种凌冽的美感。老张那家伙哪怕吸着氧,要是知道我路过这儿没拍下来,回去能念叨我一整年。”
银灰色的无人机顶着狂风,顽强地钻入云霄。
镜头回传的画面里,那条黑色的公路横亘在洁白与苍凉之间,孤寂却伟大。
两小时后,白县城。
充满风情的街道上,酥油茶的香气混合着煨桑的烟火味。
两人手里各抓着一块刚出炉的青稞饼,毫无形象地边走边啃。
徐澈还好,吃得粗犷洒脱。
热芭则是一边怕烫得吸气,一边又舍不得撒手,嘴角还沾着点芝麻粒。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徐澈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目光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热芭胡乱擦了擦嘴,视线落在一辆停在路边的改装越野房车上,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那是辆重型卡车底盘改装的庞然大物。
“徐澈,你说我们要不要以后也弄一辆这个?”
“之前的爱巢虽然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一路走过来,我突然觉得,把家安在轮子上,好像更浪漫。”
徐澈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辆车,又看了看身板纤细的热芭。
“想法不错。但你会开吗?这玩意儿可是手动挡,要把离合器踩到底,腿都得抽筋。”
“我不会,你会呀!”
热芭回答得理直气壮。
“而且,我不喜欢做攻略。以前出去旅游,总要把每一分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生怕错过什么。”
“但跟着你,每一秒都是未知的。可能是大唐的宝藏,可能是云端的公路,也可能是这块烫嘴的青稞饼。”
“这种拆盲盒的感觉,比按部就班的旅游好太多了。”
徐澈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感极佳。
“行,只要你以后不嫌颠,我就带你把这轮子开到天边去。”
短暂的休整补充后,越野车再次轰鸣上路。
随着海拔的爬升,四周的植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蓝与白。
天空蓝得像是倾倒的染料,浓郁得化不开。
雪山白得刺眼。
这种纯粹到极致的色彩冲击,让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热芭在副驾上摆弄了半天,最后干脆把小型运动相机用支架固定在了后视镜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