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升职了,现在负责哪一块?”谢毅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在一机部,负责个国防项目。之前带他的老刘退下来了,正好让他顶上。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是好事。”
霍老头说得轻描淡写,可谢毅却暗自思索。
一机部那地方他清楚,一个萝卜一个坑,紧要位置更是多少人盯着,哪有这么巧?
老刘这才五十出头,干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退了?
霍东野资历尚浅,能顶上去,这里头怕是没那么简单。
霍老爷子见他不说话,又补了句:“东野这孩子踏实,在基层立了功,得老刘器重,也该往上走走了。”
“老刘退得倒是时候。”谢毅补充道。
这话说得轻,落在霍老爷子耳朵里却沉甸甸的。
他干笑两声:“年纪到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两个老人都不再说话,书房里只剩下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
*
京市,暮色降临,吉普车停在军区大院门口。
霍东野熄了火,转头看向副驾的江曼:“我爷爷今天去谢家了。”
江曼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
“要不了多久,谢骁和温莞就会知道咱们的事。”他又补了一句。
车厢里安静下来,江曼想起温莞之前劝她的话。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想通了,可到头来……
“刘工今天换药了?”霍东野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换了。”江曼开口,声音有些哑,“恢复得还行,就是右手废了,以后使不上力。”
话音落下,车里一片沉寂。
刘工,是手把手教霍东野技术的老师傅,也是江父的发小,从小看着江曼长大的长辈。
江曼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屋顶漏雨,父亲出任务不在家,是刘工踩着梯子爬上去,忙活了大半天修好。
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总爱揉她的头顶,笑呵呵地说:“曼曼长大要当医生啊?好,救死扶伤。”
可现在,这手再也握不住工具了。
“那天……”霍东野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要不是刘工推我一把,现在废掉手的人就是我了。”
江曼没接话。
她记得那日手术室外的霍东野,靠在墙上,整个人无比破碎。
“霍东野,机器故障,不是意外,对不对?”她突然问。
霍东野将头埋在方向盘,闷闷的说:“有人不想让这个项目成,都怪我。”
江曼想起刘工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强撑着意识对霍东野说:“东野……项目不能停……”
五个字,像用尽了毕生力气。
刘工这一辈子,都交给了那些钢铁机械。
“霍东野。”
“嗯?”
“我帮你。”她转过头,看着他严肃的侧脸,“但不是为了你。”
霍东野愣了一下,明白她话中含义。
他们的婚事并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迎合老爷子。
有了老爷子的支持,他才能在霍家站稳,继续做完这个项目……
拿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刘工的手不能白废,那个项目也不能被那些人毁了。霍东野,我信你。”
说完,她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院子里。
霍东野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亮得惊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