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狂欢与诗性的受孕》
——论树科《年卅晚睇烟花》中的声音政治与空间诗学
文\\元诗
在当代汉语诗歌的版图上,粤语写作犹如一块飞地,以其独特的语音质地抵抗着普通话的殖民。树科的《年卅晚睇烟花》正是这样一首充满方自觉的文本,它通过声音的狂欢与空间的变形,完成了对传统春节仪式的诗学重构。这首诗表面描绘粤北韶城除夕之夜的烟花盛景,实则暗藏着一整套关于语、身体与宇宙的隐喻系统。当我们用\\\"噼噼啪啪\\\"的拟声词打开这个文本时,遭遇的不仅是节庆的喧闹,更是方在主流语霸权下的突围表演。
诗歌开篇以重复的\\\"年卅晚\\\"构建出循环的时间节奏,这种复沓手法令人想起《诗经》中\\\"采采卷耳\\\"的古老韵律。但树科的复沓绝非简单的形式模仿,而是方特有的语音物质性的凸显。粤语中\\\"晚\\\"字发音为\\\"aa
5\\\",与普通话的\\\"wǎ
\\\"形成截然不同的口腔共鸣。当诗人写下\\\"行花街\\行完花街烧炮仗\\\"时,动词\\\"行\\\"(粤语发音\\\"haa
g4\\\")替代了普通话的\\\"逛\\\",不仅实现了词汇的地方性转换,更在语音层面完成了身体性的回归。这种对方动词的坚持,恰如巴赫金所,是\\\"语领域里的阶级斗争\\\"——每一个粤语词汇都是对标准汉语霸权的小规模起义。
拟声词的密集轰炸构成了全诗最醒目的声音景观。\\\"噼噼啪啪,噼哩啪啦\\吱吱唦唦,叽哩哇啦\\\"这组四字象声词,既模拟了烟花爆裂的物理声响,更创造了独特的语音诗学。普通话的拟声词往往受制于声韵系统(如\\\"噼里啪啦\\\"),而粤语拟声词\\\"叽哩哇啦\\\"中的\\\"哇\\\"(waa1)带有圆唇元音,更接近爆炸时气流从口腔迸发的生理真实。这些拟声词在纸面上形成视觉性爆炸,每个\\\"口\\\"字旁的汉字都像微型烟花在文本中绽放。值得注意的是,诗人有意混杂了描绘烟花(噼噼啪啪)和人声喧哗(叽哩哇啦)的拟声词,暗示着人群的欢腾与烟花的绚烂在声学层面的同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