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守西州的小南辰王守国土护黎民而鞠躬尽瘁,出生入死,而远在中州宫城的一群人却忙着明争暗斗,争权夺势。
内侍赵腾勾结大将军刘元囚禁太后携天子以令诸侯。崔公以告老还乡为由辞官,朝中再无人能压制赵刘一党,而广陵王为了扭转自己身为名义太子永无册封之日的局势暗里联合太后戚氏,明里借口密审南萧皇子和看望未婚妻子,向天子自请前往西州请兵,赵腾为监视广陵王派死侍贴身随从。
命运为了搅弄人间的一池春水,也是费尽心机。ъiqiku.
回到南辰王府,时宜总是每天晚上都去藏,师父来寻她时,她正在擦拭书架。师父觉得奇怪,平日不是有人打扫吗?
十一说,我怕他们不够细心,自己打扫一遍才放心。南辰王府的藏,是师父亲手赠予她的专属领地。
每一处,她都要自己亲手仔细整理,整个王府只有这里不能生生火,但十一丝毫不觉得冷,因为她心有暖药,也因为这里有他们一同手写未完待续的上林赋。有她多年寄托的无限相思,有她许多不能与人道之的秘密与心事。
师父是来告知她清河郡来信,要她回去的,崔公辞官还乡,招崔氏弟子回清河郡,一同编撰朝史,下个月时宜就该回去了。
“那编完我们还能回来吗?”时宜紧紧攥着手中的粗布,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还是想问,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期盼着师傅能说一句想要她回来的话。
“你的去留,本王无法决定,毕竟清河郡才是你的故土。”
十一的到来与离开,毕竟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不过是一场师徒缘分的缘聚缘散罢了。
他以为他早已看淡人世的聚散离合,那只是因为他还未真正动情。而对十一的不舍尤为浓烈,是因他心中早已情根深重,时宜的愁思无人可说,只能又一个人偷偷坐在屋顶。
成喜来找她,她用平静的语气跟成喜说阿舅辞官,叫他们回去的事情,“我有婚约在身,随时都有可能入宫,早些回清河郡就能多尽几年孝,陪我阿娘久一些,提早回家,我应该高兴才是,对吗?”
时宜问的是成喜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其实时宜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归宿是早已定好的事实,不可撼动,不可反抗,更不可能逆转。
这是他身为清河崔氏坞水房唯一女儿的宿命,她也有她必须背负的责任与家族使命,而她身上所背负的并不比小南辰王轻松多少。
师父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遵从自己的理想与志向,而她是从一出生便无从选择,只是命运记忆安排好了她的归宿,为何偏又让他遇见周生辰?
他是向小南辰王的爱徒,可她来王府十年,想要看一看小南辰王治下的西州城却只能半夜偷偷爬上这屋顶。命运的桎梏,把她紧紧地困住,挣不脱,逃不出,她只能做应该的事而不能做想做的事。她的舍不得离开,只有成喜懂,而成喜终究也还是不懂。
广陵王就要来了,以探望未婚妻子为由,小南辰王嘱咐周天行全程陪同,不可怠慢。并吩咐凤俏,广陵王从中州而来,此行应与南萧子有关,有任何需要由她负责,叮嘱完该叮嘱的,安排好该安排的,便决定和军师离开王府回军营。
若论皇室血统,他应该比广陵王更为正统,但他却不喜欢与皇宗贵族打交道,幼时长于皇族,有皇兄庇护照拂,有好友把酒欢,心怀宏大的理想远大的报复,少年的他应是气吞山河,潇洒不羁。
因得罪高后而险些丧命,他大概也看透了宫廷的各怀鬼胎,尔虞我诈,厌烦了朝堂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生来便是胸襟广阔,志怀天下之人,又如何看了那些蝇营狗苟,明中暗斗,弃皇姓,袭舅舅爵位,远离权力漩涡,守一方国土护一方百姓,才是他的快意人生。
此时的小南辰王虽已成年,但依然是那个醉卧白骨滩的少年心性,心高气傲,不改豪情,壮志依旧,与其留在王府与王宗贵族虚以委蛇,不如和军师一起回军营来得清净舒服。
只是对广陵王的天然无感,除了不喜欢和皇族打交道的原因,是否也有些许是因为十一呢,大概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吧。
下属士兵们忙着整理军报卷宗带回军营,时宜对发生的一切不明就理,而军师和小南辰王正在书房下棋,讨论广陵王此行的目的。
一为密审南萧皇子,二为面见未婚妻子,这第三重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远来客,必有因”
小南辰王波澜不惊的举手、落子之间是王者的气度与胸襟。
朝堂是一个比战场更难分辨局势的地方,博弈之间需要的是静观全局,运筹帷幄的智慧布局,避开与广陵王的直接见面,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只是师父不留在王府过年的原因,为何对十一说不出口是不喜欢和皇宗贵族打交道,而十一终究是未来嫁入皇室的人。
还是潜意识中又不愿看到广陵王与十一同在的场合,此时的随口搪塞与沉默是在逃避什么,逃避十一的追问,还是逃避自己内心还未清晰的答案。
军师解释说,师父让出王府是不想让时宜和广陵王被打扰。
如果是这样的理由,时宜还能再说什么呢?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一个故作冷漠,刻意回避,另一个满心失望,心灰意冷。情这种东西啊,是在你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埋下了种子,然后悄悄地在土壤中生根发芽,滋长蔓延,而他在破土而出之前,你无从察觉。
看着十一失落的退出去,军师语带责备的说,十一的生辰就在几日后,殿下即便要走,也该提前道贺一句才是。像个良苦用心的老父亲,看着一个两个不省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