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将门打开。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说明昨晚林笙并没有回来。
顾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进卧室,里面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但也找不到任何能显示林笙去向的线索。
“她没回来……她昨晚根本就没回来!”童可欣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他们陷入巨大的恐慌和茫然时,顾衍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林笙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别再联系我了。
是唐聿礼!
昨晚她只见过唐聿礼,顾衍瞬间明白了过来,那股强烈的,被算计的感觉让他浑身发冷。
“是唐聿礼!”顾衍的声音微微发颤,他立刻回拨了过去。却已经无法接通。
“唐聿礼?他……他把笙笙带走了?带去哪里了?”童可欣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顾衍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愤怒席卷了他。
唐聿礼的能力和偏执,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敢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周家老宅。
周祈年刚结束长途飞行,带着一身疲惫和心底那股始终挥之不去的不安,匆匆赶回老宅。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正乖乖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白琴在一旁陪着。
周祈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钟,这个时间点,女儿应该已经被林笙送去幼儿园了才对。
“小初?你怎么在家里?妈妈呢?”周祈年走过去,柔声问道,心里那丝不安开始加剧。
小姑娘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爸爸,我昨天在幼儿园等了好久,妈妈都没有来接我,是奶奶来接我回家的。”
周祈年的心猛地一沉!
白琴也站起身,脸上带着担忧:“祈年,你回来了正好,我正想让你联系一下笙笙,昨天下午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上笙笙,孩子没人接,我只好先去接了回来,打她电话一直关机,我还以为她手机没电了或者有什么急事,可这一晚上过去了,还是联系不上,这也太不正常了!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周祈年的脸色瞬间变得发僵,呼吸猛地一滞。
失联?关机?一夜未归?
昨天分别时她虽然冷淡,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不接孩子、彻底失联。
那股从飞行开始就萦绕不散的心悸和恐慌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原来那不是错觉!是真的出事了!
他快速掏出手机,颤抖着手再次拨打林笙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周祈年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不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对白琴道:“妈,照顾好小初,我先去找笙笙。”
说完,他不再犹豫,阔步冲出了家门。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周祈年一边疯狂飙车,一边再次拨打林笙的电话,同样是关机状态。
而此刻,飞往瑞士的私人飞机早已穿越云层,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
私人飞机平稳地穿梭在云海之上,窗外是仿佛没有尽头的蔚蓝与纯白。
机舱内静谧无声,只有引擎低沉而规律的轰鸣。
唐聿礼坐在宽大的座椅里,目光近乎贪婪地流连在林笙沉睡的侧脸上。
暖黄的阅读灯柔和地勾勒着她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清浅而均匀。
药物让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褪去了清醒时的所有清冷与疏离,显得格外乖巧无害,仿佛完全依赖于他,属于他。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感。
他缓缓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漫长而克制的吻。
“笙笙。”唐聿礼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和偏执的柔情:“别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才会真正的快乐,周祈年给不了你的,顾衍更不配……只有我,只有我才是全心全意爱着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
他一边说,指尖一边轻轻滑过她微蹙的眉间,似乎想抚平那里即使在睡梦中也可能存在的忧愁。
“我们会有新的开始,忘记京北所有的不愉快,这里只有你和我,还有孙姨……我们会是一个完整的家。”
他自自语着,仿佛在描绘一幅早已在心中勾勒过无数遍的美好蓝图,眼神中闪烁着坚定而狂热的光芒。
这时,一位空姐悄无声息地走近,轻声细语地汇报:“唐先生,飞机即将进入瑞士领空,预计四十分钟后降落在苏黎世机场,地面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唐聿礼没有抬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着在林笙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嗯,知道了。”
空姐识趣地离开。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
当飞机开始下降,穿过云层,阿尔卑斯山脉的雪峰和湖泊逐渐映入舷窗时,轻微的失重感让林笙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唐聿礼立刻察觉到了,他坐直身体,目光紧锁着她。
林笙的意识缓缓上浮,眼皮酸涩得难以睁开,一种强烈的不属于自然醒的混沌感包裹着她。
她费力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机舱顶部柔和的光线和陌生的环境。
不是她的卧室。
她猛地一惊,彻底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却因为药物的后续作用而一阵头晕目眩,又跌回柔软的座椅里。
“醒了?”身旁传来一个熟悉却让她瞬间脊背发凉的声音。
林笙猛地转头,看到了坐在一旁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唐聿礼。
记忆如同碎片般迅速回笼——晚餐,橙汁,难以抗拒的困意……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浮上心头。
“你……”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愤怒:“你给我喝了什么?!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看向舷窗外,那完全异国风情的景象让她心脏骤停。
“别激动,笙笙。”唐聿礼试图去扶她,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欲:“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已经到瑞士了,这里环境很好,很适合你休养,孙姨也在等你。”
瑞士?!
这两个字顿时在她脑海中炸开!
林笙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挥开唐聿礼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浑身发抖:“唐聿礼!你疯了?你这是非法拘禁!是绑架!”
巨大的失控感让她几乎崩溃。
唐聿礼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无奈,但语气依旧平静:“不是绑架,是保护,笙笙,京北那个地方只会不断伤害你,我是在帮你逃离那里,给你一个全新的,安全的生活环境,等你冷静下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苦心?!”林笙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是愤怒,也是绝望:“你的苦心就是不顾我的意愿,用这种手段把我弄到这里来?!你把我妈怎么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姨很好,她在最好的疗养院,有专人照顾,只要你乖乖的,你很快就能见到她。”
唐聿礼的语气冷了一丝,带着隐约的威胁:“至于我想干什么?很简单,留在这里,忘记过去,和我重新开始。”
“你做梦!”林笙猛地去解安全带,想要冲向舱门:“我要回去!立刻让我回去!放我下飞机!”
然而,飞机此刻正在降落过程中,根本不可能停下。
而且,唐聿礼只是轻轻一按,就重新锁定了她的安全带卡扣。
他的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座椅扶手上,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禁锢圈,将她困在座位和他的气息之间。
“回去?”唐聿礼看着她,眼神深邃得令人害怕:“回哪里去?回周祈年身边?还是回顾衍那里?笙笙,别天真了,从你踏上这架飞机开始,国内的一切,就都与你无关了,你的辞职信已经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也都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找到你,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辞职信?联系方式都处理了?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林笙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多么精心策划,多么可怕的囚笼之中。
眼前的唐聿礼,不再是那个她认识了许多年的,偶尔固执但至少保持风度的哥哥,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飞机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平稳地降落在苏黎世机场的跑道上,缓缓滑行。
舱外是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以及一个她完全无法预测的,被强行掌控的未来。
林笙瘫坐在座椅里,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异国景象,巨大的无助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泪水无声地滑落。
唐聿礼伸出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别哭,笙笙,很快你就会习惯的,我会对你很好,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对你好,这里就是我们新的开始。”
林笙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的触碰,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和排斥。
唐聿礼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温柔渐渐敛去,眸色沉了下来,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也在同时,飞机稳稳停住,舱门即将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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