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赵磐突然上前一步,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咯噔”声,吓得孙有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孙仓吏,看来你是忘了。”赵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孙有才勉强一笑:“赵赵队长说笑,下官记性好得很。”
“是吗?”赵磐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大夏律例》,军律篇,可曾读过?”
孙有才心头一跳,干巴巴地说道:“自然读过,只是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大夏律例》,军律篇:边防紧急事态,主事亲王有权先行调用钱粮!”赵磐的声音不大。
“孙仓吏,这云州大旱三年,算不算紧急事态?城外饥民遍野,嗷嗷待哺,算不算紧急事态?”
孙有才脸色煞白,想要辩解:“可可天灾尚未有朝廷明文定性,民变也未曾发生赵队长此,莫非是想夸大其词,逼本官犯错?”
“你想等它发生吗?”赵磐的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二十名卫士随之齐齐踏前一步,腰间佩刀不约而同地“锵”然出鞘寸许。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孙有才和那几个仓吏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从街角传来:“住手!都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持械逼迫朝廷命官,你们想造反不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主簿带着十数名家丁护院,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一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便是一咯噔,暗骂孙有才无能,连拖延片刻都做不到。
走近后他连忙挤出笑容,分开人群,对着张迁拱手道:“哎呀,张录事,赵队长,这是怎么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他先是扮演和事佬,随即转向孙有才,厉声训斥:“孙有才,你也是的,怎敢对王府的贵使如此无礼?还不快快赔罪!”
张迁看着他这副嘴脸,心中冷笑:“刘主簿,您来得正好。殿下有军令,要求即刻开仓放粮,孙仓吏却诸多推搪,拒不开仓。您身为州府主簿,总管钱粮,您说,这仓,是开还是不开?”
刘主簿眼皮一跳,他干咳一声,正色道:“王爷爱民如子,本官焉有不从之理?只是,这开仓放粮乃国家大事,程序还是要走的。”
“这军令虽有特许,但启动条件何其严苛?若无确凿的民变之实,擅动军律,这责任”
他话未说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刘主簿,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朝廷的规矩是死的,难道云州百姓的性命,也要跟着这些死规矩一起陪葬吗?”
众人再次循声望去,只见陈知州在两名州府衙役的护送下,不知何时也已赶到。他今日一改往日颓唐,身着整齐的官服,面色严肃,目光炯炯,竟真有几分一州长官的气度。
刘主簿见到陈知州,眉头不由得一皱,心中暗道不妙:这老家伙平日里如同缩头乌龟,今日怎么也跳出来了?
陈知州走到场中,先是对着张迁和赵磐微微颔首,随即转向刘主簿,沉声道:“刘主簿,救灾恤民,乃我等为官者共同之责!今日,殿下军令在此,城外民情汹涌在外,这仓,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你若再三阻挠,莫非是想公然抗拒王命,置云州百姓生死于不顾,非要逼得民怨沸腾,酿成大祸才肯罢休吗?!”
陈知州虽被架空多年,但毕竟是朝廷任命的云州知州,名分大义在手。此刻他态度强硬,一番话说的刘主簿哑口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知道,今日这仓门,怕是挡不住了。
他狠狠瞪了孙有才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孙有才此刻已是汗流浃背,他颤巍巍地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哆哆嗦嗦地走到厚重的仓门前。
在一阵“嘎吱”声中,巨大的铜锁被打开,两扇沉重的仓门缓缓向内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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