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张国栋没有停手,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
“噗通!”
豹哥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正好跪在卫忠的面前。
卫忠这才缓缓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因为剧痛而面容扭曲的豹哥。
他掏出一部款式老旧的按键手机,不紧不慢地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喂,警察同志,我报警。”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海城长乐区,城中村改造区,有人持械行凶,聚众抢劫,麻烦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电话挂断。
跪在地上的豹哥,忍着剧痛,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报警?老东西,你他妈的居然报警?”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都是嘲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在海城这块地盘上,你跟我玩报警?”
卫忠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了这个破败的棚子,可当他们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看到跪在地上,手臂扭曲,满头大汗的豹哥时,为首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脸色顿时变得极其不自然。
“豹……豹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没有去看卫忠三人,也没有去管地上昏迷的混混,而是第一时间向豹哥询问。
另一名年轻警察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注意影响。
老警察却不为所动,只是尴尬地搓着手,“豹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别伤了和气嘛。”
他们甚至没有问一句躺在地上口鼻流血的王小军。
卫忠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警察同志,这个人,带着他的人,冲进受害者家里,抢走了八十万拆迁款,打伤了户主,甚至要对他几岁的孙子动手。”
“我们是见义勇为,制服了歹徒。现在,你们来了,不抓捕罪犯,反而在关心他的情况?”
老警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位老先生,事情我们还需要调查……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对吧?”
“调查?”
还没等卫忠说话,跪在地上的豹哥再次狞笑起来,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朝着卫忠,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老东西,现在明白了吗?我告诉你,他们为什么不敢抓我!”
他用没断的那只手指着两个警察,声音嚣张到了极点,“因为,海城城南派出所的刘建军,刘所长,是我亲叔叔!”
“你说,他们敢抓我这个亲侄子吗?啊?!”
整个棚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小军的妻子,眼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噗”的一声,彻底熄灭了。
连自己的叔叔都是派出所所长,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拿什么去斗?
卫忠沉默了。
他本以为,这只是地痞流氓的嚣张跋扈。
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官匪勾结,是烂到了根子里了。
想到这里,卫忠缓缓抬起眼,最后一次看向那两个警察。
“我再问一遍。”
“人,抓,还是不抓?”
两个警察浑身一僵,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抓?
他们不敢得罪刘所长。
不抓?
眼前这个老头的气场太可怕了,万一人家也有背景呢。
两相权衡之下,他们选择了沉默,低着头,不敢去看卫忠的眼睛。
“好。”
卫忠轻轻吐出一个字。
他再次拿出了那部老旧的手机。
这一次,他没有再拨打110。
他在那简单的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一个名字。
“老周。”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
“是我,卫忠。”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一定能听出这平静之下压抑的滔天怒火。
“我在海城,长乐区,王大山的家里。”
“遇到点事。”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本地的派出所,已经烂到根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卫忠将王大山孙子一家的遭遇,以及豹哥的背景、派出所的包庇,全部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呼吸声明显粗重了许多。
“老卫!你别动气,注意身体!这件事,我来处理!”
那个声音斩钉截铁的开口。
“省纪委和省军区联合督察组,正好结束了上个市的工作在待命!我马上让他们过去!”
“三个小时后,一架直升机,直接降在海城市局大楼!你待在原地,把门看好,今天这件事里所有的人,一个都别让他们走了!”
“我倒要看看,这海城的天,是不是现在都姓刘了!”
电话挂断。
那部老旧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被卫忠收回口袋。
整个棚户区的破烂棚子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跪在地上的豹哥,脸上的狞笑还僵在嘴角,但那份嚣张和得意,正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飞速地干瘪下去。
省纪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