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音唇角笑意不减,只侧眸看了她一眼,便将人拉坐在自己身侧,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如今父亲只有曲姨娘一位妾氏,妹妹这一声‘母亲’不知是唤何人?-->>”
沈长峰原本温和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看向曲氏的眸光也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但再次落到沈玉容身上之时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慈父的模样。
他虽不喜曲氏,可沈玉容却也真真实实是他的女儿,饶是他再怎么狠心,也无法将对曲氏的不满迁怒到自己女儿身上。
“我将军府虽不甚在意那些个虚无缥缈的规矩,可毕竟身处京城,那些个礼官时刻盯着各官员家中之事,玉容日后对曲氏的称呼还是注意着些,莫要叫旁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徒增麻烦。”
沈长峰常年征战,周身自然而然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面色稍沉便吓的曲氏不敢说话。
他单手搭在桌上,凌厉的眸光随即扫过对面之人。
沈玉容笑容一僵,遂恭敬应了声“是”,而后乖巧的坐在一旁再不语,可心底却早已将沈南音骂了个狗血淋头。
“玉容年纪尚小,多有出错,妾日后定当严加管教,再不叫她失了分寸。”曲氏上前一步,大着胆子打圆场道。
沈长峰轻轻颔首,连眼神都不曾给她一个便又将话题再次引到了沈南音身上,“今儿寻为父是有何事?”
“想让父亲瞧瞧女儿近些时候将养身子时写的课业。”沈南音说着将几个本子推到他面前,“女儿知晓爹爹十分看重裴哥哥,若真叫他日后只需教导我的学业,恐怕也只是大材小用。”
“爹爹征战沙场多年,难得这么看重一名手下,故而”沈南音顿了顿,遂又继续道:“女儿还是想回书院,也好让裴哥哥继续随爹爹做事。”
沈长峰手上动作微顿,倏地阖上书本蹙眉看向她,似要从她面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一般。
“这怎可?先前书院那群人便欺负南音,若她再去,岂不又是羊入虎口么?”曲氏面露担忧,心疼的将沈南音的手拢到自己掌心。
沈南音试了几次都未能将自己的手抽回,只得由着她去了,“姨娘能这般为南音考虑,真是有心了。”
话虽如此,可她面上却不带丝毫感激,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曲氏良久,直到曲氏有些不自然的敛了眸光,她才暗自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随即偷偷用袖子擦了擦方才被曲氏拉过的地方。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沈长峰,“爹爹意下如何?”
“你姨娘说的是,先前是为父大意了,才叫那群小兔崽子欺负了你,如今既有贺宁教导,他也不输书院夫子,你何须再去遭罪?”沈长峰眼底满是担忧之色。
他对这个女儿带着无尽的愧疚,沈南音刚出生没多久他领兵出征,直到她一岁多后,边关稳定之际,他才得以与之团聚,犹记那时,沈南音对他没有丝毫的亲近之。
好不容易能哄得沈南音主动让自己抱后,他再次抛下女儿出征,再次回京之际,自家女儿早已长大成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随时能让他这个父亲抱在怀中的稚童了。
如今他虽能陪在沈南音身边,可自家儿子却又迟迟未归,他也不知边关还能安定多久,自己还能在京城陪她多久。
若再次别离,他也不知自己能否再活着回来见这个自己亏欠良多的女儿,纵使沈南音再怎么顽劣,他都不曾真的动怒过。
“也不怪爹爹会有此担忧,从前确实是女儿太过顽劣,从未考虑过爹爹的难处,可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若总躲在府中不去见外人,那女儿的名声指不定会被传成何种模样。”
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曲氏母女,又继续开口道:“不论女儿是何性子,总归须得让旁人接触接触不是?总不能任由旁人随意传谣了去,您说是不是?”
沈玉容似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般,面色有一瞬的苍白,好在曲氏及时握住了她的小手,才叫她忍下了将要脱口而出了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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